早上,陈歆妤依然盯着电脑萤幕。那段五秒钟的残影影片重播了十几遍,每一次都像是一记敲击。
h仲谦的脸在模糊的画质里依然清晰,他那句话就像是刻在刀锋上的承诺。
你说你想拍到全世界都记得你,那我帮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邪恶,只有一种彷佛关心的笑容。正因为如此,更让人颤抖。
陈歆妤打开PPT,把画面截图一格格整理出来,用白字标注时间码与影像位置。她没打算等警方处理了。她等够了。
何煜昇在清晨七点进办公室,看见她还穿着昨晚那件衬衫坐在原位,眼神清明,像是烧过一场大火。
「我找回来一段备份。」她说。
「有声音吗?」
「有。语音清楚,画面够模糊,不会违反yingsi,但够证明h仲谦在场,并非外界所说的与事件无关。」
何煜昇没多问,只淡淡地说:「好,那我们就打这张牌。」
律所会议室里,一场为期一小时的紧急G0u通开始展开。煜昇与两位年轻律师、熟悉媒T处理的助理一起研究公关、法律、风险与战术。
「公开这段影片,我们可能被告侵犯肖像权。」其中一位律师提醒。
「但他是公共人物,牵涉公共利益。」何煜昇回应。
「记者会可能会变成一场闹剧。媒T会问这句话就能证明X剥削?」
「不能证明全部,但可以让舆论开始质疑他的清白,」陈歆妤cHa话,「我们不是定罪,我们是在证明,他不能再说自己什麽都没做。」
这次,他们不再等记者主动来问,而是他们自己发动。
记者会定在隔日下午两点,律所主办,场地设在台北市一间不对外开放的小型法律支援中心,由律所内部人员自行录影直播,完全不接受现场提问。
开场只有一张简单的白纸写着:
这是我们找到的,仅供大众判断。
接着播放那段五秒影片。
全场鸦雀无声。
那句话「你说你想拍到全世界都记得你,那我帮你。」像毒水一样渗进萤幕。
然後是律师简要声明:
我们无意主张任何定罪推论,我们只是要指出:此人过去说自己未参与任何影像拍摄,但本段画面显示,他确实出现在拍摄现场,并以语言引导内容方向。本所将就此提供检调,并正式申请重启相关案卷,重新调查h仲谦先生与创艺集团之间的具T关联。
短短七分钟记者会结束。但风暴,开始卷动,不到一小时,网路爆炸。
这声音根本就是他。
好恐怖,这种语气还说是导演艺术?这是C控吧。
以前觉得他谈吐有气质,现在听起来简直像恶魔。
创艺怎麽不出来说明?
那个影片里的nV孩是谁?是不是不只一人受害?
新闻频道开始循线报导,连不关心娱乐圈的政治台也接力讨论起文化产业黑幕与权力失衡。
最早站出来指控创艺的前员工匿名接受访问,证实确有「私下不记名试镜」与「导演指定陪拍」等内规,甚至有人曾目睹少nV在试镜结束後哭着离场。
虽然没有具T证据,但火种一旦点燃,就不可能再熄灭。
只是代价,也跟着而来。
陈歆妤的社群帐号一夜之间收到数百封陌生讯息,有人称她是「正义之声」、有人求她帮忙转发失联nV儿的故事,也有人直接咒骂她「为了红才装可怜」、「你们这些nV的只会毁人不利己」。
她没有回应任何一则,仅把手机萤幕翻面,握在手里,指节发白。
而何煜昇收到的,不只是讯息,而是一封匿名快递。
里面只有一台USB随身碟,贴着一张便条纸:
你想要真相?那就自己来看。
影片没有档名,打开时无任何保护机制。
他知道自己即将看见的,是一个nV孩崩溃的瞬间,甚至可能是她的最後一刻,他还是按下播放。
画面里,摄影机角度隐晦,像是偷拍,但摆位刻意。房间里灯光昏h,一个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nV孩坐在床沿,神情麻木,对着镜头说话。
「我没有选择,我不是不反抗……是反抗过一次之後,他说如果我不再合作,就会把那段影片寄给我爸妈。」
她的声音乾裂、像凋萎的玫瑰叶子一样脆弱。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赚学费……」
她突然停顿,双眼看向门口方向,像是有人进来。然後画面就中断,短短三十秒。
何煜昇没说话,将影片拷贝、上锁、移入私人y碟,随即将原始USB摔碎。那画面太残酷,不该任意传播。
他知道这就是对方要的,他们希望他犹豫、怀疑,甚至放弃,但他不会。
那个nV孩的表情,像极了当初陈歆妤第一次走进律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的破碎。
夜里十点半,律所内部又一次聚集。
林致清回来了,他神情凝重,带回一个令人颤抖的讯息。
「我查到创艺集团的三层子公司,名义上是做广告外包,但其中一家实际是媒T伺服器中介商,他们有自己私设的云端备份区,部分影片可能从未删除。」
「你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能拿到那个伺服器里的y碟,甚至一部分录影资料,就能证实他们从头到尾在保存这些影片,可能用来威胁、控制或贩售。」
陈歆妤睁大眼,「你怎麽知道的?」
「有一个前技术人员匿名提供我线索,但他说,只要我们一公开他的名字,他就立刻会消失,所以他什麽都不愿签,只愿意让我们拿这些内部图表。」
他摊开资料,一份企业内部网路结构图,注明了伺服器位置。
内湖工业区,深夜无人值班,每周三会更换y碟,明天刚好是三。
全场静默了一会。
陈歆妤低声说:「如果明天我们拿不到那个y碟,一切都会被换掉?」
「是。」
何煜昇缓缓合上笔电,声音低而稳,「那就动手。」
凌晨三点,内湖。
风很大,天sE灰暗,整片工业区彷佛被Si寂包围。
林致清负责接应,陈歆妤与何煜昇则从侧门潜入,按照图示寻找备份室,一切出奇地顺利。
直到他们找到伺服器机房门口,却赫然发现门上已装设新型密码锁,并附有录影监控装置。
「我们被预料了。」何煜昇低声说。
他沉思几秒,忽然低头看着陈歆妤,「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她摇头,毫不犹豫。
「你知不知道这可能是犯罪行为?」
「那他们做的就不是了吗?」
这一句,让他无言以对。
他打开包包,拿出一把万用卡片工具与电缆剪,动作熟练地拆除门锁电源,再将摄影机断电十五秒。
短暂的黑暗,像一场呼x1。
「快,十五秒内。」
门打开,一整排伺服器闪烁着冷光。他立刻照图标确认第七架最下层的位置,cH0U出那颗标记为「H2」的y碟。
「走!」
他们飞快冲出大楼,刚好在第三十三秒前接上电源。
摄影机重新启动,但什麽都没拍到。
两人走入夜sE中,带着一颗价值整个集团命脉的y碟。
而天空,开始下雨。
回到律所的清晨五点,陈歆妤坐在休息室地毯上,一边擦着满脸的雨水与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只是终於放松。
「你还好吗?」何煜昇坐在她旁边,轻声问。
她点头,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我其实很怕,何律师。」
「我也是。」
「那你为什麽还这样做?」
他沉默了一会,然後说:「因为我见过太多人的沉默是被b的,而不是他们真的愿意不说。」
她低下头,把额头靠在双膝上,「那……如果最後他们还是没被判刑呢?如果一切最後都没改变?」
他把外套盖在她肩膀上,轻声说:「那至少,这世界知道有人说过不可以。而你就是那个人。」
她的眼泪终於滑落,这一次,不再因为恐惧,而是释放。
那天早上,律所寄出一封声明信给所有主流媒T。
我们手中握有创艺集团保存非法影像纪录的第一手证据,我们要求立即启动特侦调查,并保护所有已知与未知的受害者。若三日内无官方回应,我们将在律所官网公开所有不涉yingsi之影像资料,并提出民事团T诉讼,代表所有不敢说话的人。
这不是威胁,是宣告。
这场战争,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