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琳失联的隔天早晨,陈歆妤的眼睛肿胀得像是过敏,事实上她根本没睡。
凌晨五点,她跟着林致清前往报案,留下完整笔录後,再去巡视婉琳提过的租屋处。
套房小小一间,门口贴着的电费催缴单显示她真的住过这里,室内虽简陋但整齐,只剩一袋没拿走的卫生棉与笔记本。
笔记本内页撕掉了几页,最後一页写着:
那个人又来找我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他戴了帽子,站在对面便利商店,连续三天。我知道我跑不了,但如果哪天我不见了,请帮我告诉那个nV孩不是她的错,我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不是我们的选择。
笔迹颤抖,墨水还有几笔沾了泪痕。
林致清皱着眉头看完,长叹一口气,「我们只能从周边监视器调,看能不能追踪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陈歆妤点头,眼神里已经没有泪,只剩下愈发尖锐的怒火。
而此时,台北也传来新的消息,何煜昇收到法院寄来的存证信函。
原告是「创艺集团文化事业GU份有限公司」,内容主张:
本公司自始未参与任何非法拍摄活动,对於何律师於公开记者会及多篇文章中直接或间接暗示本公司涉及受害者X剥削之行为,构成严重毁谤,特此提出民事告诉并要求损害赔偿金新台币五百万元整。
何煜昇看完,冷笑一声,把信往桌上一丢。
「终於来了。」他淡淡说。
律所内部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几位年长的合夥律师脸sE凝重。
「何律师,我知道你有正义感,但这条线……你真的要走到这麽深?」
「我们不是记者,也不是检察官,若你一意孤行,到时候不只你,连所里也会被牵连。」
何煜昇平静回答,「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条路不是用来保全我自己的声誉,是为了让真正需要法律的人知道,他们不是孤单一人。」
他的眼神坚定,像钉在地面上的剑,没有人再劝说。
因为他们知道,这场仗,他不打,是别人要去Si。
陈歆妤回到台北後,立刻收到一则未显示号码的语音留言。
播放出来的声音让她瞬间脸sE变了。
「你好,陈歆妤。我是林采蓉的母亲。她三天前离家,说要跟你见面。我想知道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她立刻回拨,电话却关机。
林采蓉,曾经在补偿协议中最早「和解离场」的nV孩,曾说过「再也不想看见这些烂事」的nV孩,我的同学失踪了。
三天前正是她记者会之後的隔天。也是第一波媒T爆料引发风暴的高峰。
她重新翻开对话纪录,最後一次讯息是: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还是想跟你说……谢谢你。
然後就再也没有下文。
她迅速整理出林采蓉可能去的几个地方。当初她们共通的拍摄地点、一家长期联络的摄影棚、一个她曾短暂打工的甜品店,甚至还有一间卖二手衣的小店。
她亲自跑了两处,但都没有找到人。
最後,她决定去那个老摄影棚看看。
那是她第一次拍片时的场景,旧、灰、脏,还残留着廉价香水与灯光残影的气息。
她没说为什麽,纯粹直觉告诉她,如果有谁会回去,那就是林采蓉。
摄影棚的铁门半掩,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吊嘎的中年男子正在搬机材。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看到一个nV生,大概十八、十九岁,长发、眼神很冷静但有点受伤的那种?」
男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昨天有一个nV生来过,不过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看起来很乾脆、也很……像是来告别什麽的。」「她说什麽?」
「她就看着那个墙角,站了很久,然後说了一句这里真的什麽都没变,就走了。留下一张纸条给我,要我有人来找她就转交。」
男人从cH0U屉里翻出那张纸条,递给她,字迹纤细,是林采蓉没错。
歆妤,我知道你会来。你总是会去追那些还没有答案的东西。但这次,我不想再留下了。我不是你,我没有办法再为别人勇敢第二次。你说这世界会听见真相,可我从来没听见它给我们回应。我选择离开,不是投降,是我终於学会不跟魔鬼打交道。谢谢你曾经拉过我一把。现在,换我松开手。陈歆妤看完那张纸,x口像被人直接敲了一拳。
她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好像只有这样,身T才不会散掉。
林采蓉Si了。
当晚,她独自回到律所,何煜昇还未下班,整个办公室空荡安静。
她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把那张纸条放在桌上。
接着她打开笔电,连上早已被许婉琳删除的云端备份。
画面上显示「404NotFound」。
但她并不Si心。她从中学资讯社的朋友那里学过,云端删除不代表完全消失。
她从电脑底层档案中找到一个残留缓存片段。那是一段不足五秒的短画面。
画面模糊,解析度极差,但可以清楚看到一张脸。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那个人是h仲谦。
他戴着墨镜,手搭在某个nV孩肩上,说了一句:「你说你想拍到全世界都记得你,那我帮你。」
声音清晰,语调温柔,却b任何诅咒都Y冷。
陈歆妤呆住。那一瞬间,她知道这段画面,是终结谎言的最後一根钉子。
而此时,何煜昇站在停车场,看着他车窗上贴着的一张黑sE纸条。
上头只有一句话:
把影片交出来。或者我们会让她跟林采蓉一样。」
他抬头,天sEY沉,夏夜无风,低声说:「你们开始怕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