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黑月光她不按剧本出牌 > 第 38 章 除魔卫道
    子桑饮玉向玄裳简单交代了如今义邬城内瘟疫的状况。

    玄裳听得甚是认真,不时还会点头附和她几句。

    “嗯,竟是这样么?”

    “我知道了。”

    “原来如此。”

    那样子,似乎是怕她独自讲得生闷,努力做出回应。

    子桑饮玉莫名有些开心,原本寻常叙述的话题,讲着讲着她的唇角禁不住地翘了起来。

    待讲完今日在吴家所见的情形,玄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问她道:“因为吴夫人的言谈,你觉得有蹊跷么?”

    “嗯。我总觉得吴夫人话里奇怪,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子桑饮玉将吴夫人的话转述出来,玄裳笑道:“因为那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飞天还没死是有什么奇迹?没有的。’”

    “倘若吴夫人是真对这场瘟病一无所知的普通受害百姓,此刻在她眼里,飞天能在许多比他更晚出现瘟病症状的病人都重病身亡后还活着,理应是奇迹才对。何况还是连精神都比往日有所恢复。”

    但吴夫人却一口咬定地告诉她,没有的。

    仿佛是知道飞天为何不仅没死,还会恢复成如今这样,却对这点故意隐瞒。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子桑饮玉顿时透彻了心中那道怪异感的源头。

    吴氏太像为重病孩儿牵肠挂肚的普通妇人,子桑饮玉见她担忧飞天之色情真意切,才几乎为此陷入迷茫,曾当她是寻常受难的母亲心中同情,一时便难察觉出其中的古怪。

    如今受玄裳点拨,仿佛眼前的浓雾透出一缕薄光,她牵针引线地抓到了一丝头绪。

    “想到要怎样了么?”玄裳问她。

    “按飞天所言,吴大哥近日的行踪也很蹊跷。”子桑饮玉看了眼邻家的墙檐,说道,“我想在吴家观察一阵。”

    若吴氏夫妻对压制飞天的病情有什么特殊的法子,每日也该有动作才对。

    但还有探查这些日子来的瘟病究竟如何在义邬城内传播一事。

    “我去找春柳搜集病人的信息。”玄裳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帮她排忧解难道,“他们由什么染上瘟病我尽力去查,有眉目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

    “你若在吴家发现什么便通知我,不要独自涉险。”玄裳现出手腕上的红线,轻轻拉了拉,提醒她道:“用这个。”

    子桑饮玉垂眸,轻声答道:“知道了。”

    她怀疑,玄裳是在系上红线那一刻就想到了日后这般么?

    如果真是,传讯的法器千千万,玄裳怎么偏要剑走偏锋,选个如此特殊又……暧昧的。

    子桑饮玉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根,完全忘记了第一次用此物唤来玄裳的分明是自己,而她心中还在轻嗔“平白受冤”的玄裳刻意不甚正经地调戏人。

    她化成诸尾,蹿上吴家房檐,四只爪子落地无声,悄然蹲在上面。

    日夜坚守,翌日午时散碎的阳光下,诸尾耳朵一动,听见身下的房门被“吱”一声推开。

    摇动的尾巴悄悄耷在身后,一双晶莹的淡灰色眼睛紧紧盯着下面。视线中,吴氏关了房门,只身离开房子外。

    子桑饮玉跳下来,透过内屋的窗隙朝里面看了一眼,飞天正在床上熟熟地午睡。她猫着步子转身,跟踪着吴氏出去。

    吴氏与义邬的这场瘟疫有没有关联她不知道,却能确定这个妇人绝非平日所见的那么简单。

    近来义邬的大街小巷上来往的行人有了显著减少,吴氏走的又是僻静的小道,似乎是为了图快,她的脚步也显得十分匆忙,是以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后面跟踪的一团白色影子。

    倒是子桑饮玉,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她的举动,在亲眼目睹吴氏自墙跃入某人家的后院,身上的妖气一瞬间聚了又散时,瞳孔倏地睁大。

    只能说往日吴氏隐藏得极好,几乎不曾动用过妖力,就如普通妇人般,子桑饮玉哪怕用了反璞之术,也看不出她体内有什么异样的气息。

    若不是此刻跟踪出来,伺机窥伺,她也许永远也发觉不了吴氏竟然是身怀妖力的妖。

    吴氏不是凡人,那……吴大哥和飞天呢?

    吴氏站在这家人的后院水缸前,掌心忽然聚出一滴血,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狠毒,还有怨恨,只见那滴血伴随一声低不可闻的“嘀嗒——”,融入了水缸。

    接着吴氏又去了其余几家,子桑饮玉看不出这些家户间有什么关联,但吴氏所做的行径却是完全一样——

    她手中不知收集的是谁的血,将它悄悄加入每家人的水缸中。

    做完这一切,吴氏仍没有回家,而是朝深山中走去。

    子桑饮玉警惕跟上,同时牵了牵腕上的红线。

    半个时辰前,难民区内,巫却云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桑桑姑娘昨日说去探望吴家,不知怎么样了?”见子桑饮玉一日了都还没回来,她站起来叹了口气,有些禁不住想,轻声道:“阿谋,你说飞天小公子还在么?”

    阿谋摇头,和她一样忧心飞天,又许久等不到子桑饮玉传消息回来,心中有如蚂蚁在爬,总忍不住左思右想。犹豫了半晌,他道:“我也担心飞天,我们一同回去看一眼吧。”

    商量着赶回吴家,路过僻静无人的巷角时,金吾使就在云雾中望着这两道身影。

    多日苦等,眼见如今此地只有他二人,已经是动手的极好时机。

    “卫昭大人,吾等可以动手了。”金吾使立刻向卫昭请示,目光锁住下面。

    “尘埃就要落定了。”占青涯神使鬼差地出现在后面,忽然开口道:“卫昭大人,不急一时才好。”

    卫昭问:“怎么动手?”

    她目光轻扫,那二人并行极紧,而巫却云显然是多日被追杀留下的惯性,行走时都有意无意地在关注阿谋周围风向。

    喟叹一声,“我说过,不要伤及无辜。”

    她令如巍山,话音落,金吾使又一并退后。

    巫却云敲响吴家的大门,震惊竟是飞天来为他们开的门。

    飞天不仅没有性命之虞,且看起来精神极好,娘亲走后他自己在家里百无聊赖,如今终于有人来找他了,他缠着巫却云与阿谋,请两人带他出去透透风。

    巫却云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话从何问起。

    她与阿谋对视一眼,还是阿谋问:“飞天,你最近去了哪里?吃什么药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状况实在反常,摇了摇头回答的却是十分寻常的日常。

    “阿谋,姐姐,你们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在家里待了好久,娘亲都不让我出门,我好闷。”

    两人心软,又见飞天精神旺盛属实怪异,便答应了下来,沿路再观察他的言行举动。

    飞天看起来的确是许久未出门了。

    走过办丧事的灵堂、白布飘零的街道、死气沉沉的难民区,他愣愣地站在那里,活泼的眼睛因错愕失了神采,“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是怎么了?”

    时至此刻,飞天才知道,他在家里养病这些日子里,外面已经有许多人因为同样的病症丧命。

    眼前是一座大院,灵堂里立的是院子主人的诰牌。有钱难买命,平日穿金戴银的妻儿如今只能披着一身白布麻衣痛哭流涕。

    “这究竟是什么病啊?连大夫都不能救命,还要大夫作甚?为什么不让他们也染上这种瘟病?”

    “嘘…你别这么说。”

    “我说的有错吗?要是他们能治病,老王会死吗?接下来城里还会死更多人,更多人,整座城都死空了好了!我也不想活了……”

    飞天听得有些晕眩,颤着声问巫却云:“姐…姐姐,大夫还没有想出治病的法子吗?”这几日他在家服了药休养,精神好了许多,还以为是瘟疫得到了控制,外面的大家也都一样。

    巫却云的回答是一声哀哀的轻叹。

    飞天不肯回去,非要在城里四下看看。他脑子里禁不住地想了很多。

    想到许早前难民区就有传闻说一定是因为妖邪作祟,才让他们义邬城患上这种不治的瘟病。

    而至今,这种风言风语愈盛。

    路上,飞天还听见有渔夫高声阔谈道:“我要去别的城避难了,你别拦着我,这城里真有妖怪!我在山上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吗?那人能化成巨熊的样子,不是妖怪是什么?”

    飞天捏紧了拳,一路到回家都不再作声。

    直到巫却云和阿谋将他带回内屋,要走时,他拉住巫却云的衣袖问道:“姐姐,城里有妖怪害大家,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除魔卫道?”

    巫却云一怔,问他:“哪里有妖怪了?”

    “大家都这么传,山上有妖怪。”

    巫却云知道山精野怪修炼成妖是常事,可是,这和义邬城的瘟病却没有任何关联。那些病人会发瘟病,并非体内有什么妖气作祟。孩童年少懵懂,总容易在自己有限的认知中臆想,认为有灾病都是妖怪祸害的。

    巫却云耐心和他解释:“人会生病是自然的灾害,只是这次的瘟病很复杂,大夫们没有及时想出应对的法子,束手无策大家才会认为是中了妖术。都是些迷信的想法,等大夫们治好这个病,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倒是飞天突然好起来很奇怪,要不是他没出现别的什么异状,巫却云和阿谋甚至要怀疑他才是被妖怪附身。

    只是不知道桑桑姑娘去哪了,她定也发现飞天恢复的蹊跷了,如今是去做什么了?

    “姐姐,你们是不是没见过妖怪?”

    巫却云怕他多想,便点了头:“嗯。”

    飞天沮丧地吐了口气。

    他一直相信这个世上是有妖怪的,而且还会害人。

    但他和巫却云似乎讲不明白,就像他和爹娘讲,他以后想除魔卫道,爹娘每次脸上都很为难、不理解一样。

    他乖乖坐在床边,等巫却云和阿谋走后再翻身下来,趴在地上将床底的盒子拉出来。

    飞天的眼底映出一片冷黑颜色,他拍了拍弘天的剑身,决定了什么似的,带上它,独自向山里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