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漫把指甲剪放在一边,笑嘻嘻地问:“席总最近有没有投资什么影视项目啊?”
“没有。”
羿漫又问:“那有没有这个打算呢?”
“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
羿漫:“……”
那没得聊了。
羿漫偷偷觑着眼前的人,和席斐相处一阵子,她也逐渐摸清了他的脾气。虽然他语气很硬,但只要他没有站起身转身就走,那说明这件事还是有转机的。
羿漫摆上一张真诚的脸,“席总,是这样的,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影视项目,投了大概率会赚钱,你不考虑一下?”
席斐这次没有拒绝,反而笑着望她,问道:“什么项目大概率会赚钱?”
“一个小甜剧,你平时不关注娱乐新闻,可能不知道,这个影视项目是根据改编而成。现在的人可喜欢看小甜剧了,今年影视圈这种剧是拍了一个又一个,观众似乎看不腻。”
席斐看着羿漫一脸真诚的模样,缓缓问道:“什么剧?”
这是在问剧名?
这个剧名说出去好像有亿点点的羞耻。
羿漫抿了抿嘴唇,快速地说:“《总裁夫人嫁到》。”
仿佛这几个字烫嘴似的,一溜烟就从嘴巴里跑出来了。
席斐没听清,“什么?”
羿漫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剧名叫做《总裁夫人嫁到》。”
席斐:“……”
席斐这次听清了,听得很清楚。
他轻哼一声:“大概率会赚?这种剧?”
羿漫赶紧接话:“席总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剧听名字就只能拍成不入流的小成本网剧对不对?那你可错了。为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永不过时?为什么网友都喊看腻了这种小甜剧,但小甜剧的收视率依旧傲人?为什么大家一边吐槽无脑国产剧,一边刷得起劲?”
“为什么?!”羿漫说着说着,语气激动起来。
席斐不言,挑眉望她。
羿漫接着说:“当然是因为观众本质都爱狗血啊。”
席斐不置可否。
这种剧,他不爱看。
但他没有反驳羿漫,而是盯着她,问道:“然后呢?”
“所以,这个名字一听就很狗血的剧,正戳中要害啊,你甚至都不需要请什么大牌明星,也不需要顶流来撑场,只要演员能hold住角色,成为爆款完全有可能!”
席斐看着情绪激动的羿漫,轻轻扬起嘴角:“你能保证它能成为爆款吗?”
“我哪能保证啊,成为爆款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但是现在这么多小甜剧轮播,趁热度还在,你还可以跟着吃一波肉喝一波汤,况且这种剧的成本不会很高,如果投资失败了损失不大,但如果成功了呢?万一成为爆款了呢?”
羿漫激动地举起小拳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单车变摩托?
席斐轻笑一声:“那你觉得谁来演比较好?”
羿漫冷静下来,咳了两声,语气也变得严肃,“其实,我认识一个好演员,专业度不用多说,为人也勤恳,不作妖,所以……”
“所以,你让我担风险投资,目的是为了推荐你室友?”席斐斜睨着羿漫,眼里是一切了然于心的淡笑。
羿漫一惊,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席斐竟然知道她要推荐的人是袁依?
等等,席斐是什么时候知道袁依和她是室友关系的?
羿漫侧过脸打量席斐,迟疑着问:“你都知道?”
他什么时候对她的人际关系这么上心了?
席斐也不废话,直说:“你想要帮你室友,可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羿漫眯起眼睛盯着他:“什么交易?”
席斐将身子凑近,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颈间,扰人心弦。
他说:“除非你搬到我房间……”
他话还没说完,羿漫的脸蹭地一下红成一片,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她使劲将面前的人推开,气愤地站起来,坚决否认:“不可能!”
席斐竟然要她和他同睡一张床?
“你想都别想!”羿漫郑重地重申一遍。
席斐将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散懒地搭在沙发边沿,眯起眼睛细细看她。
她的脸像黄昏时天边翻滚的火烧云,快要熟透了。
席斐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不远处,不着调地问:“你是害羞吗?”
害羞个p!
这和害羞完全没关系好吗,席斐这不就相当于在邀请她和他同居吗?她俩啥时候能发展成这个关系了?
席斐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所以你该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只是同睡一张床,什么都不会发什么。”
羿漫:“……”
这话说出来,三岁的小朋友都不会信好吗!
羿漫想好了词,正要反驳,却听见席斐说:“上一次,发生什么了吗?”
哪个上一次?
羿漫眼珠一转,猜想这个上一次应该是说他们睡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那是只有一夜,还来不及发生什么好吗!你让我搬进你房间,还和你睡同一张床,大哥,大爷,席总,咱们都是成年人,万一我控制不住……啊呸,万一你控制不住你自己,怎么办?”
羿漫很激动,非常激动。
她万万没想到,表面上一表人才、正人君子、人模人样的席斐居然会对他提这个要求,果然人不可貌相!
眼看再不解释,羿漫就要把他在心里骂成禽兽不如的小人,席斐叹了一口气,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提这个要求?”
羿漫没好气地说:“还能为什么,想想都知道。”
嘴上这样说,但羿漫心里逐渐冷静下来,刚才她情绪有些激动,似乎真的没有心思听席斐的解释。
过了片刻,羿漫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席斐像是回忆往事一般,不着痕迹地叹道:“三年前开始,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我的死状。每次都会半夜惊醒,几乎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安稳觉。”
席斐停顿了一下,才说:“那次困在电梯,我呆在你身边,是我这三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羿漫:“……”
这是什么狗血情节,这不会是席斐自己编的吧?怎么越听越离谱?
“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当时也不相信,所以我那天晚上去找你借宿,就是想试一试,是不是在你身边,我才你能睡得安稳。你猜结果怎样?”席斐说完,抬眸望着羿漫。
结果那还用说?看看席斐刚才提的条件就知道了。
但羿漫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会随便编一个借口骗我吗?”
席斐挑眉:“骗你还需要编借口?”
羿漫:“……”
微笑!微笑!杀人犯法!
“既然这样,那席总你还是请回吧。”羿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席斐坐在沙发上,没动。
他静静望着羿漫的眼睛,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为所动。
过了半晌,他兀自笑了。
看来羿漫还是不相信他这一套说辞,她的眼睛里写满拒绝。
羿漫见眼前的人坐着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趋势,不觉有些慌了。
糟糕,席斐不会今晚又要赖在她这里吧?
羿漫眼睛里的情绪太明显,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席斐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站起身,走到羿漫面前,垂下眸子望着她:“既然你不考虑其他,不如考虑考虑自己?”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不习惯喝别人递给你的饮料?你是不是不能和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席斐说完,慢慢逼近她。
羿漫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的?”
席斐没接她的话,而俯在她耳边:“你想永远这样吗?”
羿漫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今天才发现,席斐对她的了解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多而她对席斐的了解,比她自以为的要少很多。
席斐知道她和袁依是室友,知道她不喝别人递过来的饮料,知道她和男人不能一起睡觉。而她却不知道席斐以前天天会做噩梦。
羿漫慢慢往后退,死死盯着席斐,重复那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大概在很早之前,在羿漫带着矿泉水参加宴会开始,他就留意到了。那次困在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羿漫一脸困意,仿佛一夜没睡的时候,他几乎就笃定了。
当初羿漫的那桩丑闻他特意去查过,如果她是被人陷害的,那她确实会对这两件事产生阴影。
他也派人去调查过当初羿漫那桩丑闻,只不过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他也就从来没和羿漫提起过。
席斐没有回答羿漫的问题,他只是低声问道:“怎么样?想不想试一试克服这些恐惧?”
席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在引诱她。
羿漫很心动,非常心动!
她是真的想克服这些,她以前试过,但是凭借她一个人,完全做不到。
她知道这是以前的羿漫留在身体里的恐惧,没那么容易克服,她也为此苦恼过。
特别是不能和男人睡觉这一点,她以后难道不能有男朋友,不能有老公,只能孤家寡人吗?
席斐的一席话简直说到羿漫的心坎上,她脑子一热,答应了。
答应席斐,就意味着以后要和他睡同一张床。
羿漫想了想,感觉有点别扭。
但她换了个法子安慰自己:睡就睡吧,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晚上,羿漫被沈叔接去席斐的住宅时,心里又在打退堂鼓。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席斐的住宅,她是第一次来,有点紧张。
连住宅都进了的话,总觉得她和席斐的关系莫名其妙又进了一步。
沈叔是个明白人,从来不多话,他把羿漫送过来之后,没有说多余是话,很自觉地消失在她面前。
羿漫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没人,洗漱间却传来水流的声音。
席斐在洗澡。
行吧,她来得可真巧。
羿漫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
席斐的房间太整洁了,简直一尘不染,比她的房间要整洁干净得多。
她注意到房间架子上的书,全都朝着一个方向一丝不苟地摆放着。桌子上的东西,都站在适当的位置,仿佛不能越雷池一步。
整齐,极度地整齐。
而且整个房间,放眼是一片一片的白。
羿漫想,席斐多少有点洁癖。
坐在这个极度干净整洁的房间里,羿漫觉得自己仿佛是那个最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人。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从她进来开始,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十分钟,席斐居然还没洗完,男人洗澡一般不都挺快的吗?
羿漫左看看右瞧瞧,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几块白墙壁都快被她瞧出花来了。
又熬过了一段艰难的时间,羿漫低头一看手机,才过去五分钟。
十五分钟了,席斐竟然还不出来,他是掉厕所里面了吗?
羿漫等得实在无聊,不想等了,干脆准备换衣服直接躺床上睡觉。
她是洗完澡过来的,虽然席斐这里有浴室,但一想到在席斐家里洗澡,她就浑身不自在,就像她现在等席斐洗澡一样不自在。
她来时带了一套很保守的睡衣过来,不仅保守,还很小学生,前胸后背都贴着哆啦A梦的大头。
她就不信,对着哆啦A梦,席斐还会生出别的想法。
羿漫把睡衣从袋子里拿出来,脱了衣服,正准备换上睡衣,结果洗漱间的门开了。
靠!她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席斐还在洗漱间啊,她怎么就在房间里换起衣服来了?
完蛋,席斐一出来,准能看见□□的自己。
就在洗漱间的门被拉开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羿漫一个箭步窜到床边,拉开被子,像一条鱼一样,刷地一下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