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敖雪
「呐、呐,醒醒!」
我猛然惊醒,周围是弥漫着苍白雾气的黑sE空间,白发红眸的小nV孩就蹲在我面前。
我茫然的看着她,思考自己现在到底处於什麽状态。
据说我快Si了……嗯,照最近的记忆来看,很有可能是已经Si了,魂飞魄散那种。
那我为什麽在这?
「你得救了。」nV孩开口,一对猩红的眼有点诡异,我看着她,思考该从何开始问起。
例如她是谁?为什麽会在我身上……等等的。
nV孩冷冷的盯着我一阵子,才冷冷的发出一声嗤笑,缓缓开口:「我们之间没有区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りしれ供さ小?
「我说的是实话。」nV孩满脸暴躁的起身,看我还瘫在地上,毫不留情的踹了我的肚子一脚,让我瞬间卷成虾子,痛到在地上打滚。「躺够了吧?给我起来!」
这nV孩的脾气有够暴躁的!
「我就是你,你的脾气也不差。」nV孩冷眼看着我自己爬起,双手环x完全没有任何要出手帮忙的意思,见我起身俯视着她,又是一脚踹向我的膝盖。「动作给我快点,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就一介学生而已,是能有什麽事情?
却见nV孩冷笑一声,突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腰侧被重击,我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掀翻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两条约莫手腕粗细、闪着银光的白藤自nV孩脑後伸出,显然就是用那东西把我打翻的。
「我自幼无灵力,仅能专注修炼JiNg神力,白藤便是将JiNg神无限压缩而成的具象。」nV孩语气平淡而冰冷,白藤将她撑起,让nV孩能升至半空。「既然你就是我,那自然也必须有这等程度。」
周围雾气翻腾,呜呜的低吼传来,窜出几头不知名的野兽朝nV孩扑去,nV孩却看也不看,眼前又是白影扫过,而那群野兽被大卸八块,落在地上传来碰撞声。
我怎麽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
「做不到就别想出去。」nV孩冷冷的回答,抬手一挥,漆黑的空间里出现另一个雪白的空间,我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床边围着数名男nV,我在其中看见墨老师的身影。
他就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看不见表情,一名冷肃着脸的陌生男子将手按在他肩上,似乎在安抚他。
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真的让我有些触动,但为何是我?
空间再次回归一片漆黑,白发nV孩就静静看着我,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回答。
「……我练就是了。」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解释,也没有抗议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命,我耐住X子起身,看着nV孩。「那麽,我该怎麽做?」
始终冷着脸的nV孩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歪斜的恐怖笑容。
……我会不会被活活打Si?
缓缓睁开眼,窗外的太yAn有点刺眼,我下意识闭上眼,想抬手遮住光线,却感觉手背上一阵拉扯,看着手上cHa满管线,重重叠叠的,像是垂Si的病人一样。
「……千重?」男人的嗓音有些嘶哑,但依稀听得出是墨老师的嗓音。「你醒了?」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墨老师背对着窗户,脸被Y影遮盖,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我张开嘴,理智知道此时的我该问对方自己睡了多久?现在是什麽时候?或是自己出了什麽事?
但我艰难的蠕动一下嘴唇,率先吐出的话却是:「我没事。」
墨老师闻言身子震了一下,哑着嗓子抛下一句:「抱歉,我先失陪一下。」旋即起身快步奔出视线范围,并传来有些激动的关门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门关上前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啜泣。
转回头,头上并不是常见的廉价天花板材,而是由一块一块的木材铺成,整个房间里没有医院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充斥着淡淡的木材香跟中药味。
一个很不像医院的地方。
缓缓呼出一口气,开门声同时传来,一名看上去大概大学生年纪、两颊微r0U,看上去相当和善的少nV探头过来,朝我扬起微笑。
「早安,感觉怎麽样?还会头疼吗?」少nV的嗓音非常柔和,我看着对方的脸,隐约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她。「我们在卧龙岭时有一面之缘,还记得吗?」
对了,当时跟墨老师有约的就是她。
点了点头,少nV在床边坐下,手上还拿着笔跟本子,似乎是在纪录我的状态。
「你昏迷了大半天,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少nV温和的阐述着我的情况,不带任何情绪或判断,就只是很单纯的陈述着事实。「你的魂魄碎裂、灵脉也几近崩溃,但前天见到你时并没有这麽严重……你从症状出现到发病时间不到十二小时,恶化得非常快速,但经过抢救,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少nV叨叨絮絮的说着我的病情,但我只是一直在思考少nV的名字。
似乎是察觉了我的心不在焉,少nV顿了一下,转而开口:「我是程伶彦,东岳大学部灵医系三年级生,现在在这太医院实习。」
「学姊好……我是高三的,叫陆千重。」朝程学姊点了点头,眼前突然又是一片模糊,一个稍矮的人影与学姊重合又消失,速度快的我都没来得及看清。
人生可以不要这麽多事吗?
估计是我的Si鱼眼太明显,少nV柔柔的笑了几声,又帮我把了下脉,检查确定没有什麽大碍,如果能下床走路就可以出院了。
谢过学姊,手上的针头也被学姊拆乾净,听着对方再三交代要等手上的针孔止血再动作,目送那稍嫌娇小的身影踏出房门离开,我呼了口气坐起身。
m0了m0身上,我感觉自己没什麽大碍,行动上也没什麽障碍,我旋即下床在房内走了几步,从床底下翻出自己的背包,里头还有换洗衣物。
走进附设的厕所里,镜中的自己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遭殃,乾掉的血迹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的难洗,而且这运动服还是浅sE底的……如果现在不洗的话,等等回去不知道要搓多久。
认命换上昨天没用上的换洗衣物,接着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将脏衣服丢进去,不出所料的立刻将乾净的水染成一片腥红。
而且洗乾净之後要怎麽弄乾也是个问题……不知道这里可不可以借用吹风机?
一边搓着手里的布料,一颗红sE水珠倏然滴落,我看着水珠在水里扩散,接着抬头……鼻下缓缓流下两条殷红,但已经不像早上那麽汹涌,也没有x腔被灼烧的感觉。
cH0U了张卫生纸撕成两团草草塞进鼻孔,反正没人看见,我也就不管什麽形象不形象了,继续搓我那该Si的衣领,那里根本是重灾区,乾跟半乾的血迹混在一起,就算用洗手r搓也很难搓掉,如果就这样拿去吹乾的话肯定还是有痕迹。
还是要丢掉?但这件运动服蛮好穿的,而且是转学前买的,很贵欸……
明明读的是奇幻世界观的奇幻学校,为什麽我还是在为这麽平凡的事情伤脑筋?
看着最後那一点就是Si活搓不掉的血痕,我放掉满盆的血水,把运动服上残留的泡泡冲乾净,再徒劳无功的搓几下血迹,终於决定放弃,打算带回宿舍再用漂白水处理。
然而就在我一边甩着Sh衣服一边开门之际,门外的人就这麽被我用衣服巴了一脸……
哇g,完蛋了。
我看着沉默了一会,接着默默拿出手帕擦脸的高挑男人,那头漆黑的及腰长发、以及那个我要努力抬头才能跟他对视的身高……是墨老师。
「……抱、抱歉,我不知道老师您在门外……」大爷您什麽时候回来的为什麽都没声音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着墨老师一脸崩溃,早知如此我g嘛不把运动服丢掉就好了!丢件衣服而已总b让Sh衣服打到老师好啊!
陆千重你这个北七!
「不、没关系,只是水而已,千重你不用这麽紧张……」墨老师真的脾气很好,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又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安抚我,然而在看到我的瞬间表情又突然凝结。「千重你的鼻子怎麽了?又流鼻血了吗?」
「蛤?」转头一看,我才看见那两坨卫生纸依然非常尽责的堵在鼻孔里,真的非常尽责。
所以我,刚刚,顶着这样的蠢脸,把衣服甩到老师脸上……
让我Si了吧,拜托。
「千重,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花了五分钟才收拾好被自己蠢到崩溃的心情,我终於走出厕所,而罪魁祸首的卫生纸团跟运动服被我掼进垃圾桶中毁屍灭迹,意图当做刚才什麽事情都没有。
然而墨老师却还是一脸担忧,明明就是身材非常高大的男子,却一脸小媳妇似的跟前跟後,像是我随时都会像早上一样吐血昏迷。
虽然无奈,但也能理解,明明只是带学生校外教学而已,却出了这麽一回事,没被吓出心脏病就很好了。
「对了,敖葛呢?」边收拾背包,我猛然发现一直没看见某个鹿角少年,却见墨老师眸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但也仅止一瞬间。
「……敖葛先回学校了,不用担心他。」墨老师再次露出那种礼貌但有些疏远的微笑,我点了点头,但对於墨老师的态度转变还是留了点心。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逛逛吗?一般来说,高中部的学生是没有机会来到天庭的。」墨老师却这麽提议,而从他眼底隐约的期待可以看出来,他希望我能多逛一会。
这已经超出对普通学生的关怀了,毕竟天庭是众神居住的地方,这不是我一个凡人应该有所牵扯的地方。
更正确的说,身为一介凡人,我跟这些地方本就该跟永远平行的两条线一样。
这不是我该涉足的世界,也不会存在我的位置。
仰头看着墨老师的面孔,虽然很明显好好整理了一番,但依然有些情绪痕迹在,例如泛红的眼眶、黯淡的眼下、嘴边有些僵y的线条……一切都显得有些憔悴跟焦虑,头发也有几根翘起的发丝,并不似以往那样整齐柔顺得一丝不苟。
这只是JiNg心营造出的表象。
「b起那个,我想墨老师的状况应该需要更优先关注。」
闻言,墨老师明显呆愣了一会,表情快速变换,崩溃的喜悦与哀伤同时闪过,但最终都压抑在无尽的隐忍之後。
看到这个表情,我彷佛直觉反应一般,知晓对方接下来会跟我划清界线,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其他反应。
「千重,老师很高兴你是个敏锐的孩子,像你这样的孩子已经很少了……」撇开了视线,我听见墨老师的嗓音有极力压抑的颤抖,但我只是边听边走到床边,拿起背包整理里头的东西。「但是千重,老师……」
「如果让您感觉越界了的话,我很抱歉。」打断了老师的话,我把背包拉链拉上,起身将背包甩上肩头,没有细看墨老师的表情,转身走出病房。「我该回学校了。」
身後一阵压抑到近乎窒息的沉默,直到我打开房门,才听见一声轻轻的:「嗯。」
带头踏出医院,然而身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能听见有谁在喊我的名字。
「学妹,这麽快就要出院了吗?」回头一看,刚刚的程学姊追了上来,跟墨老师打了声招呼後转向我,表情有点担忧。「虽说情况好转了,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住两天观察一下。」
「谢谢学姊,但不用了。」摇了摇头,b起在这里住院,我想我有更多该做的事情。「我想尽快回学校。」
见此,学姊yu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伴着我们办完离院手续,还送我们一路出了大门。
门外是一条古sE古香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还能看到许多人穿着不同朝代或民族的服饰,远处更有些眼熟的两层红砖老宅,很像以前看过的外婆老家,就像个大杂烩一般,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一切都是这麽的理所当然。
我们的目标挺明显的,一道鲜红sE的巨大拱门就矗立在远处,而墨老师就这麽坚定不移的朝拱门走去。
眼看拱门越来越近,我抬头抬得脖子都要断了,才看见一块巨大的匾额悬在门顶,上头用非常苍劲的笔迹写着南天门三字。
「……走吧,我们回学校了。」一路上异常沉默的墨老师朝我伸手,我看着那只手,心情有点复杂。
明明与我划清界线,又为什麽还要对我这麽亲切?
「嗯。」我还是没有搭上墨老师伸出的手,只是看着缓缓敞开的南天门,门外是一片刺眼的白光,我毫不犹豫的抬脚踏入。
再睁眼之际,我已经站在东岳附中的大门前,而墨老师落在我身後大约三步远的距离。
「千重……」看了眼大门,我转身面向墨老师,他扬起我已经看得很习惯的微笑,我突然发现墨老师的眼睛并不是全黑,而是接近黑sE的暗红,那个sE泽跟乾涸的血迹有接近九成的相似度。
而那个有着血sE眼眸的人背着夕yAn,满身又是极力在压抑什麽的感觉。
而後,他颤抖着嗓音,语气里充满恐惧跟庆幸的对我说:「……不管怎麽样,欢迎回来。」
我现在才察觉,我是真的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我真的差点就Si了,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任何人,但我家一直以来都对生Si看得很开,因此我从不认为我父母会对我的Si有太多感觉,即使悲伤也不可能持续多久。
然而此时此刻,我面前却有个人像是真心庆幸我还活着一样,不是出於身为老师的责任,而是因为我这个人,只因为我活着。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老师再见。」匆匆丢下一句话,我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回到宿舍,用力关门落锁,瘫坐在门边粗喘的同时,冷汗浸Sh鬓角跟背脊,浑身都止不住的打颤。
这是恐惧。
以往被鬼怪纠缠时、被水鬼袭击时、甚至我自己从顶楼一跃而下时,我都不曾有这种感觉,就算是被同学排挤、被一群陌生人围堵,我都只感到厌烦,不曾有任何恐惧。
我对如此纯粹的好意感到无b的恐怖,甚至远超过我对Si亡的不安。
墨老师不是我的血亲,除了师生之外,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看见我没Si而已,怎麽会有这麽强烈的情绪反应?
还是……他想利用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的我做什麽?所以现阶段我不能Si?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心马上安定了下来,这才是常态,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对另一个人好,既然知道未来总有一天要还,那我就放心了。
深x1口气把满脸的冷汗擦掉,我起身甩着包包踏进浴室,久违的泡了个热水澡放松,接着穿着国中时的运动服扑ShAnGchUaN铺。
大约是这阵子实在太累了,我难得迅速的进入梦乡,且一夜无梦。
时光匆匆流逝,为了追上课业,我是真的卯起来读书,顺势就这麽跟常常待在千载殿的李陵寒跟学长混了个脸熟。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我已经记住所有基础符文跟公式,抓到规律後,画出来的东西也不再令老师连连摇头,偶尔还能得到几句赞赏。
然而基础言灵的老师依旧是半个影子都没有。
撑着下颚看着窗外,我看着基础言灵课的成绩始终挂着大大的「从缺」二字,在成绩单里显得无b突兀,不禁有些不悦。
因为找不到老师而被当掉,这到底什麽奇耻大辱?
「学长,言灵到底是什麽?」一边翻着手上的《符文变T与应用》,我毫无预警的开口,依然是坐在我对面的学长猛然一愣,看着我的眼里出现一丝不敢置信。「怎麽了?我问错问题了吗?」
「不、没什麽……」学长再次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收起目光翘起脚来,双手环x沉Y了一会。「言灵算是一种基础的东西,只要会任何一种语言,基本上就能使用言灵。」
「正所谓语言有灵对吧?」到底还是把整本《基础言灵》老老实实的读过一遍,但里头说得玄之又玄,并不像符咒或阵法有个既定的规律,言灵这东西好像触手可及,又好像遥不可及。「《基础言灵》我读完了,但还是看不太懂。」
学长的表情有些尴尬,抓SaO着後脑,似乎正在苦苦思索该怎麽向我说明,最後只得大叹一口气,投降似的朝我举起双手。「老实说吧,言灵不是我的专长,虽然言灵每个人都会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言灵钻研透彻。」
居然是这麽难的东西吗?
cH0UcH0U嘴角,我谢过学长後,抱着还没读完的书走向柜台,今天李陵寒并不在,因此没有第二个对象能询问。
「抱歉,我要借书。」看了下叠在书堆最上层的《基础言灵》,我无声叹了口气,打算回宿舍後再琢磨琢磨。
管理员沉默着帮我输入了借书纪录,随後点点头,示意我能走了。
道了声谢,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差不多,随即抱起书要往地支楼冲去。
但借阅的书籍有十来本,又都厚重得跟砖头没两样,我光是要走出千载殿都很困难。
「喂,你不会想自己拿着回去吧?」学长的嗓音传来,手上的书霎时被拿走,学长一派轻松的单手捧着那堆砖头书,却依然是那张被欠个二五八万的脸。「我帮你拿吧,你带路」
「我自己拿得回去的,不用劳烦学长……」看着自顾自走向地支楼的学长,我还是跟上前,伸手想拿走自己的书,但学长直接手一抬让我扑了个空。「请不要为难我了,我真的能自己拿。」
「……喔?」学长顿了一下,转头用一对压迫感很强的灿金丹凤眼盯着我,薄冷的嘴角拉扯起来,露出一个看起来似乎充满怒意的笑容。「你觉得……我在为难你?」
就算原本不是这麽觉得,看到你的表情,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真的想为难我!
「……请你把书还我,拜托,我快迟到了。」一边腹诽着面前神sE凶恶的学长,我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视线盯着我的书,思考要怎麽把书抢回来。
「回答我的问题!」肩上一痛,学长猛然抓住我的右肩怒喝,表情彻底垮了下来,脸上除了显而易见的恼怒之外,还掺了一点失落。「你真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我是不是该直接放弃学长手上的书,忽悠一下直接逃走呢?
思考了会,我再将视线投向对方,却见一柄闪着银芒的长枪直b眼前,枪後是熊熊烈火。
我连忙甩开肩上的桎梏向後逃,脚下慌乱的绊住自己,PGU着地重重摔在地上。
下意识撑在地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染上猩红,眼前的已经不是学长,而是手持染血的红樱长枪、脚踏金圈、脸上却满是惊慌的金眸少年。
心底忽然涌起怒气跟悲戚,我抬头怒瞪少年一眼,起身冲出千载殿。
不顾少年在身後的呼喊,我一路狂奔回地支楼,在墨老师惊愕的目光中猛然闯入,粗喘着为自己的迟到道了声歉,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等到入座了,我才发觉自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情绪难以平复,甚至有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深深x1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着讲台貌似认真在听老师说话,实则JiNg神完全无法集中。
浑身是钻心蚀骨的冷,心底却b身T更冷,一切都源於金眸少年说的、极其伤人的话,但我却想不起对方说了些什麽。
连没有印象都如此难过了,如果想起来……甚至一直记着的话,那该有多痛苦?
「我在说话你有在听吗?喂,人族!」敖葛的嗓音将我唤回神,果不其然,傲慢的龙族少年彷佛遭受什麽奇耻大辱一般的站在我面前,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发什麽呆啊你?都下课了,还不赶快把你的工事表给填好!」
「……啊?」工事表?什麽工事表?
显然是把我的茫然脸都看在眼里,敖葛cH0UcH0U嘴角,额角爆起青筋,一把将手里的纸甩在我面前,怒道:「竞技赛的工作啊!每年竞技赛都是学弟妹的主场,由三年级生做主办,刚刚签都cH0U了,我们班倒楣cH0U中巡场也就算了,我还更倒楣得跟你这凡人一组!」
定睛一看,我这才看见敖葛甩下的纸上还沾着一张末尾画着绿sE记号的便条纸,低头一看,我的手里也有张一模一样的绿sE纸签。
然而我的心情差劲得连反呛都懒,只迅速把工事表填完,组别写上就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教室,往宿舍走去。
像是被我的沉默跟配合吓着了,敖葛只是愣在原地目送我离开。
最近实在太多纷纷扰扰,一件事情还没过去马上就有下一件补上,Ga0得我脑子一片混沌,连自己的初衷都差点忘了。
我来是为了学习,就只是为了学习啊!好好读书顺利毕业,不要再牵扯进什麽奇怪的事情里了!
甩甩头将这几天困扰我的梦境尽数抛诸脑後,我径直走回宿舍,却在门前看见了一大摞的书,仔细一看,正是我趁空堂时去借阅、却被抢走的书籍。
是那个人拿来的吗?
有些疑惑,但我也没想太多,就这麽把书搬回宿舍,拿起最上头的书开始翻阅。
但一封以纸张简单折封的信件就夹在书页中,上头是以毛笔书写、端正有力的正楷字,题的是我的名字。
犹豫了会,我还是打开信件,看着那些端正的字,心底有些复杂。
「致吾友:陆千重
这几日以来,我那些无礼又鲁莽的行为想必是吓到你了,我会好好改进,让自己更加冷静且值得信任的。
千载殿的学长笔。」
只是一封短短的信件,我m0着信纸,却能感觉到对方深入骨髓的歉疚。
太yAnx再次cH0U痛起来,我皱着眉头放下信纸,眼前浮现金眸少年冲着我大喊大叫的模样。
可周围的景sE瞬间褪去,转而浮现一个苍白的空间,我正前方摆着一具小小的、不到半个人大的棺材,周围挂着白纱。
墨老师一身雪白麻衣,额上一条白绫横过,就盘腿坐在我正後方,置於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看不见他的表情。
没有哭声、没有呼喊,连呼x1声都又轻又缓,却更让人感到窒息似的悲恸。
几乎与这个空间融为一T的雪白九尾狐缓缓步入,蹲坐在墨老师身後不远处,那张毛绒绒的狐狸面孔上看不出表情。
而後,又一名容貌绝YAn、身後生着九条灿金狐尾的nV子踏入灵堂,正是暑假期间帮过我的那位狐族nV子。
nV子的表情有些茫然,她看看沉默不语的墨老师,又看看那具小的可怜的棺木,朱唇动了动,身子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
两名狐族的身影渐渐淡去,接着我看见学校的司机……他身披战甲、手持长棍,猴子似的脸上血迹与泪痕交错,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脸上被愤怒与悲伤扭曲。
随後是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冷面男子,他头戴长羽冠、双唇紧抿,背上背着三尖两刃刀,在看见棺木之际,那张彷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有变化的脸出现一丝崩裂。
最後才是那金眸少年,少年拖着脚步,一步一顿,彷佛行屍走r0U般的走到棺木旁,「喀喀」两声脆响,曾经宁折不弯的双膝重重跪了下去。
少年的金眸中噙满水光,双手抚上棺木,最後整个人伏在棺木上,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悲鸣。
「……让我看这些,有什麽意义吗?」看着这一幕幕,我眨了眨眼,不出所料,白发nV孩雪儿又出现了,她抬手挥去所有画面,整个空间回归黑暗。
「这是你该知道的事情。」nV孩冷冷的说着,双手环x,纵然b我要矮上许多,气势却相当b人。
「我不是你生命的延续,你已经Si了。」我转过视线,看着这个黑漆抹乌的空间,并不想直视雪儿的目光。
「我Si了,可我也还活着。」nV孩冷淡而肯定的说着。「看着我,我是Si了没错,但我投胎了。」
「但我是我,我不是……」
「如果你不是我,」雪儿直接打断我的话,这次我终於看向她,心情颇为复杂。「那为何你得以与我共情?甚至连我所经历的苦痛都得以继承,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那又如何?」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样双手抱x,直挺挺的看了回去。「我b较好奇,你这麽急躁,又是为了什麽?」
一脸空洞的坐在学生餐厅里发呆,这几天以来,我都没能从雪儿那里得到回覆。
她往往只说一句:「你分明很清楚,我的目的就只有那一个而已。」就把我痛殴一顿,再踹出那个黑空间,放我自己一个人苦无头绪。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抬头看着熙攘往来的学生,发了好一会的呆才看见敖葛的身影。
因为要筹备竞技赛的关系,敖葛跟我约了今天晚餐时间来讨论,我才乖乖出现在这里,没窝在宿舍或千载殿。
「赛程跟场地出来了。」显然没有任何要寒暄几句的意思,敖葛抬手扔了本册子给我,里头列了之後的一系列赛程,随即在我面前坐下。「拿去,这是赛程表。」
看着手里的本子,我叹口气将注意力拉回来,耳朵也没停下的在听敖葛讲解。
「竞技赛为期五天,从下周开始,一直以来都是由三年级负责,但今年cH0U中主办的是寅班。」敖葛不知道是遗憾还是不屑的啧了一声,换个b较轻松的坐姿,整个人半倚着桌沿,神情有些懒散。「所以我们只能听寅班那群蠢材的,啧、一群跳梁小丑……」
抬眼看了敖葛一眼,我突然在对方身上看到谁的影子,但又想不出来是谁。
垂眸继续翻阅赛程表,将那些光看感觉就很危险的赛程简介全记下来,等敖葛唠叨完,我也差不多记了个七七八八。
「团T赛采积分制,走出青丘的迷雾森林、破北海龙g0ng遗址的护法大阵、以及随机救援任务这三项是吗?」瞥了敖葛一眼,我阖上手里的本子,缓缓背出剩下的个人赛。「个人赛是积分与淘汰制并行,分为法术赛跟T术赛,而巡场随时上去阻止参赛者下重手?」
「嗯,是最麻烦的工作了。」敖葛再次不屑的哼了一声,脸上却流露出一丝骄傲,连音量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寅班那些家伙一直都看我们子班很不顺眼,我们子班不论实力还是家世都是全校最上乘的,两年来蝉联团T综合表现最佳跟个人实力最佳,而寅班一直被我们踩在脚底下,当然忌妒我们罗!」
看了越说越骄傲的敖葛一眼,我确定了自己的工作就是保证参赛者的人身安全,感觉是个很C劳的工作。
「而且啊,巡场可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做好了都会称赞主办规划好,可一旦出事了,巡场人员却得第一个被拖出来骂。」敖葛还在唠叨着,我一边听一边慢吞吞的收拾东西。
看对方碎念了好一会,迟迟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敖葛愣了下,我抓紧他还没回神的那几秒,抛出自己的问题:「所以竞技赛那几天,你希望我怎麽做?」
像是现在才想起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讨论工作分配,敖葛抓了抓头,又从包里拿出三张折起来的纸给我。「这是团T赛的地图,你记住医护站的位置就好,剩下的就算了。你毕竟才转过来没多久,身T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在旁边看着,有什麽状况跟我说一声就好。」
扫了一眼手上的地图,我应了声将地图好好收进包包里,而敖葛突然有些坐立难安的换了几个姿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玩自己的衣袖。
吃错药吗?
「有话快说。」还是开口催促了下,我看着敖葛这副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年。
「没有啦,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很讨厌墨宗师啊?」敖葛小心翼翼的开口,眼神有些闪烁,似乎非常不安的样子。「呃……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只是……」
「不讨厌。」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了敖葛的问题,我皱着眉头,思考为什麽会有这种疑虑。「不如说我蛮喜欢墨老师的,他是个好老师。」
「当然,那可是墨宗师啊!」敖葛的表情瞬间明亮了起来,可随即又沉了下来,似乎非常苦恼的样子。「可是……」
「老师很亲切,真要说的话你b较讨人厌。」没打算理会青少年莫名其妙的烦恼,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背包甩上肩,淡淡的抛下少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欸……」
没理会少年的呼唤,我大步离开学生餐厅,回到自己的宿舍。
竞技赛的筹备如火如荼的展开,校内多了很多以前不曾看过的人跟非人,因此我更常窝在宿舍里当肥宅了。
一边啃着自己用宿舍冰箱里的食材做的凉拌小h瓜沙拉,一边浏览手上的《进阶符咒概论》,迅速读完之後又换了下一本《法阵学》,再次迅速浏览过一遍,直接阖上书本。
吐了口气,我随机翻开其中一页,看了眼上头的法阵,脑中自动出现了该法阵的功能跟变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卧龙岭回来後我就发现脑中多了很多莫名奇妙的知识,像是法阵、符咒等等的,就算看见从来没看过的符咒也能马上理解个七八成。
看样子是不用担心课业跟不上而被留级或退学了。
而且最近几次去千载殿也没遇上李陵寒或金瞳学长,只是偶尔会被敖葛叫去筹备个人赛的场地而已。
竞技赛的工作证也发下来了,随着竞技赛的时间接近,我也几乎得每天带着工作证跑来跑去,忙碌归忙碌,但至少还算平静。
随着个人赛的擂台完工、团T赛的赛场也做完最後一次确认,我才刚踏出刚架好的临时医护棚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呀哎呀,怎麽这麽不小心?」耳熟的nV子嗓音有些磁X,手腕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我抬头一看,容貌绝YAn的狐尾nV子扬着笑,拉住差点撞上钢架的我。「丫头,在这儿过得如何?」
我愣了一下,是暑假时那名狐尾nV子,虽说这一段时间也会有外校人士进出,但我并没有想过会遇到熟面孔。「……我很好。」
「嗯……」nV子弯着g人的笑,眯起眼将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神秘,我也越来越坐立难安。「过得很好啊……」
「嗯,我很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退缩,我迎上nV子的视线,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另外……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请问一下,我该怎麽称呼您?」
nV子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可又像是没事一般的笑得弯起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目光。「咱家姓魅,单名一个铃字,可以唤咱铃姊姊唷!」
看着笑容非常灿烂且不知为何有种要诱拐无知小孩感的魅铃,我思考了下,决定忽视最後那句话。
「魅小姐,我该回去写作业了,告辞。」轻轻挣开对方的尾巴,我稍稍欠身绕过魅铃,扛着沉重的背包准备离开,一旁传来另一道耳熟的男X嗓音喊着魅铃的名字。
「跑这来g嘛啊你,还打扰人家工作。」一名剃着小平头、生着浓眉凤眼,五官深刻感觉有点原住民血统、T格非常壮硕的褐肤男人大步走来,劈头就往魅铃巴了一下,接着无视魅铃的抗议朝我笑笑。「抱歉啊,这家伙没打扰到你吧?」
「什麽话!咱可是特地在等小姑娘结束才上前的!」
默默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再跟他们搅和下去,调整了下压得肩膀有些痛的背包,然而才正打算继续走,程伶彦学姊正对着我走来,很亲切的朝我挥手。
「学妹,最近还好吗?」看着快步走来的学姊,我回想了下,才想起医护人员名单中貌似有学姊的名字……「头还会痛吗?」
「我很好,一切正常。」想都没想的撒谎,实际上,从魅铃出现那一刻开始,我的太yAnx就传来细细密密的针扎感,而这针扎感随着男人跟学姊的出现有加重的趋势。
但毕竟不是什麽非常严重的痛,可能只是时间晚了,又吹了些风才导致的偏头痛而已,也不是无法忍受,那又何必为了这种事大惊小怪?
「那就好,学妹你吃了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程学姊指了指我身後,魅铃跟那名男子也结伴走了过来,而男子很自然的揽上学姊的肩,两者身材一对b,本就不高大的学姊显得更娇小了。「对了,他叫墨然。」
名为墨然的男人低头看了看我,接着做出了转学後很多人都对我做过的事情——将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过一轮,接着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墨然,正在跟你学姊交往。」男人的嗓音颇有磁X,且听上去莫名有些耳熟,但也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听过。
「您好。」一样是礼貌X的点点头,我发挥以往句点王的专长,礼貌、无口、眼神Si。
这样应该就能尽早让这群人觉得我很无聊自动放我走了。
「那走吧,学餐我也挺久没去了。」肩上忽然一轻,男人非常自来熟的拿走我的背包,还掂了掂重量,大皱眉头。「你这包是装了石头不成?怎麽重成这样?」
「很重吗?我拿拿看?」程学姊同样非常自来熟的拿过我的背包,被墨然再三提醒真的很重,两只小手抓住提把用力一提……「喔真的很重,你都装什麽啊?」
「只有书跟文具而已。」伸手捞过自家背包重新背好,我面对着三人,双手抓紧背带,生怕背包再被拿去。「我自己背就行了,谢谢。」
见状,男人也不再勉强,只是一边走一边聊,直到踏入学生餐厅。
而刚进入餐厅,手腕上就是一紧,魅铃再次拉住我的手,对我嘻嘻一笑。
「人很多,别走散了。」
我看看身材相当突出且显眼的墨然,就算真的走散了,要找到人应该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正当我神游之际,另一道熟悉的温雅男嗓传来……「太上祖,我在……千重?」
循着声音看去,墨老师看见我显然有些讶异,我点点头说了声老师好,却见墨然看看墨老师又看看我,貌似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我们路上正好遇到学妹,就一起带过来了。」手上一暖,程学姊挽住我的手,压根不在意这样三人并行会占去大半的走道,脚步轻快的往摊位走去。「走吧!我饿了。」
「咱也饿了!咱想……」魅铃也改牵为挽,一人一狐一左一右的把我夹在中间,我猛然发现自己陷入只能被她们带着走的超被动状态。
转头正想找墨老师求救,却看墨老师被墨然哥俩好的g着肩膀,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说什麽。
见状,我cH0UcH0U嘴角,只能任由两位nV子将我拖走。
我想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