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点。陈歆妤醒来时,手机已经被未接通知塞爆。二十多通未接来电、无数则讯息、还有一个系统警告:「你的帐号在凌晨2:37由未知装置登入」。
她手一抖,立刻拉开电脑。
黑墙的首页变了。
那段他们从匿名来源取得、从未公开过的北京实验影像片段,被人上传到首页,并加上醒目的标题:
「你说你没答应,但你为什麽笑得那麽开心?」
她的脸在萤幕上,一帧一帧。
声音是经过加工的,但还能辨识得出,是她自己在那年说的:「导演,我好像开始懂那个角sE了。」
然後,画面一转,是林冠廷走过来,说:「很好,再来一次。」
那不是同意,那是她在角sE里「演出来」的反应。
但萤幕上不会写明这些。只会让人看到她笑,看到她说「我懂了」,然後说她其实愿意。
她瞬间失去重心,跌坐在椅子上。
当天下午,《黑墙》的网站遭到全面封锁,网管单位称违反平台「不实资讯条款」。
Alex气得猛拍键盘,「我们从来没发布那段影片!」
叶芊涵看着社群平台的舆论漩涡,冷静得异常:「不是骇客,是内部。」
她转头望向技术小组的志工名单,目光落在一个已经一周未回报进度的名字:Victor。
Victor,资安背景出身,半年前加入团队,一直处於边缘状态,不多话,但工作稳定,从没出错。
「他最近有异常?」陈歆妤问。
Alex苦笑,「前几天他私下问我一句如果林冠廷倒了,你觉得谁会是下一个?」
同一天,何煜昇正在法院後勤室准备结辩资料。
法警走进来,递来一份副本:「这是被告律师团的新证据补充,请律师过目。」
他打开一看,手指瞬间僵住。
那是一份截图,来自《黑墙》内部对匿名者提供资料的评估纪录——清楚标示「来源不详」、「影片疑似剪辑过」、「证据效度未验证」。
换句话说,《黑墙》早就怀疑那段北京影片有被加工过,却仍保留作为「辅佐证据」。
而现在,这段内部纪录变成了林冠廷律师团反击的子弹。
「你们一直知道那是可疑片段,却选择在媒T战中铺陈?」律师问。
何煜昇咬牙,声音低沉,「我们没公开,是有人窃取资料後擅自上传。」
「法官不会相信的。他们会说你们藏了一半的真相。」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叶芊涵看着大家,语气前所未有地沉。
「我们有内鬼。」
「我们的信任,从今天开始,不够用了。」
有人沉默,有人震惊,也有人忍不住哭出来。
陈歆妤握着茶杯的手,明显在颤抖。
「那我该怎麽办?」她问,「我是不是也要对外说我其实不确定,让大家知道我不完美?」
Alex忽然摇头,「你不需要不完美来证明你是真实的。」
「但现在他们会用我的模糊,让整个案子变得不清楚。」
「不,他们想模糊的不是事实,是人X。」叶芊涵说。
「他们要大家相信:只要有一点矛盾,就代表你在说谎。」
那晚,陈歆妤一个人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登入自己的黑墙帐号。
她开始录一段影片。
她没有化妆,没有打灯,眼神直接对着镜头。
她说:「那段影片是真的,是当年拍的。但那不是自愿,那是表演,是我在导演要求下做出来的。我当时不懂自己在被侵犯,因为他告诉我这是成长的一部分。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要证明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矛盾。我有,我害怕,我怀疑自己。但正因为这些,我才知道那不是Ai,是C控,是权力。」
影片发布後,一开始没有太多人转发。
但不久後,一位资深记者分享说:「我曾被林冠廷问过:你觉得十七岁的nV生懂不懂自己在做什麽?我当时笑着没回答。现在我想说:她们懂。只是她们的话从来不被信。」
然後,转发慢慢升起。
隔天,检调单位主动与《黑墙》团队联系。
「我们找到匿名者,他愿意出面作证。因为他看到影片被lAn用,感到後悔。」
陈歆妤望向远方,长久无语。
何煜昇站在她身旁,缓缓开口:「接下来,会更痛。对方会拼Si反击。但这也是你最靠近真相的时候。」
她点头,「我不怕被讨厌,不怕被怀疑。我怕的,是再也没人相信这些伤口是真的。」
他轻轻拍拍她的肩,像一场无声的告白。
同时,检方也在另一处突袭搜索一间「影视发展协会」,查扣多份资助名单与电子邮件往来。
其中一封标注「机密」的信件写着:
关於林导事件,我们需要适度介入舆论导向,不能让太多青年陷入情绪C作的泥淖。下一波应该锁定《黑墙》团队之不当资金与关系图像。
这封信的寄件人,是前文化部政次。
调查方向出现重大转折。林冠廷,可能只是整场「权力游戏」里的门神。
真正守在背後的,是不愿失去控制权的系统。
这天,《黑墙》发布一句简短的贴文:
他不是唯一的。他只是开始。
这是一次宣言,也是一场倒数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