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一支未经授权的影片,悄悄出现在一个匿名论坛上。
影片画质模糊,光线昏暗,但仍能看出画面里的歆妤穿着制服,坐在一张床边,似乎在与镜头对话。
你真的会让我变红吗?
那我可以做更多啊!你要什麽?我都可以!
没有前後文,没有脉络,只有那几秒的画面,在网路上像病毒一样疯狂扩散。
短短一小时,推特、脸书、Dcard、PTT、IG私讯、抖音、Line社群里都出现同样的截图与语录。
他们不再叫她陈歆妤,只叫她:
表演型受害者、高中B1a0nV、自甘堕落
有人开始翻出她的IG旧照片,截图她笑着吃冰的样子,配上讽刺文字:「这样的脸看得出创伤?还是笑着接单?」
有人私讯她:「你如果真的被qIaNbAo,怎麽还敢活下来?」
「敢告人,就要有本事承认自己也想被m0。」
「多演点,记得哭出声音喔,记者b较Ai这种。」
而真正令她崩溃的,是那段影片她从来没有这些记忆。
这意味着,有人一直在另外一个镜头里记录她的每一个反应。从头到尾,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样的剧本里活过。
天亮时,她已经连续吐了三次。
何煜昇赶到旅馆,看到她蜷在马桶边,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发白。
「陈歆妤,你听我说,这是陷害——」
她猛地回头,像一只被猎枪惊吓的鹿,吼出一句:「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她的声音破碎而尖锐,像她自己也无法承受自己的情绪。
「我连那支影片是谁拍的都不知道!你说你要保护我,你说你要为我讨公道……」
她拿起手机,萤幕上全是匿名帐号的私讯,几十条,几百条。
「我走到这里,是为了什麽?要让全世界说我自愿被拍、要让我以後连Si了都被骂吗?」
她哭得歇斯底里,x口剧烈起伏。
何煜昇靠近她,她却一把推开他,瘦小的身T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蹲下来,轻声说:「你现在恨我也没关系,但我不会走。因为你不是错的那个人。」
她紧咬下唇,像想把这些年来的屈辱都咬碎吞下去,然後抬起头:「那你告诉我,我要怎麽活过今天?」
当天下午三点,温育纶被上级请去高检署开会。
她坐在冷气太强的会议室里,对面坐着的是刑事局副局长、法务部政务次长与某位特助,没有名牌,没有记录。
「温检察官,针对R-producer一案,部里希望你能再做更完整的风险评估。」
「什麽意思?」
「意思是,目前的证据链太薄弱,过度曝光恐怕对社会观感有影响。媒T已经开始对被害人出现质疑声音,若你继续主导此案,可能造成检察T系的公信危机。」
「你们是叫我撤案吗?」
「我们是提醒你,不是每个案子都该走到审判。」
温育纶轻声冷笑,「那我是不是也该提醒你们,这种话我会录音,交给监察院。」
三人互看一眼,没再说什麽,只是起身,留下最後一句:「你是一位很优秀的检察官。我们都希望你有更好的未来。」
何煜昇与彤彤、C小姐在当晚召开记者会。
他手中拿着匿名寄来的表格与片段证据,当众公开数据:「这不是一场单纯的X侵害案件,这是共犯结构X的供需网路,是一个完整的市场。」
「如果今天的影片可以用来指责一个受害者,那麽任何人、任何角落,都可能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拍成下一段控诉影片。」
现场有人问:「但影片里她的话真的说了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这句话怎麽解释?」
何煜昇顿了顿,望向镜头。
「你们看见她说的话,但你们没看到她的眼神。」
「一个人被困在你们制造的房间里,学会用顺从来逃避qIaNbAo,这不是同意,那是自保。」
「你们要的不是真相,你们要的是一个能丢石头的标靶。」
那一晚,C小姐被路上的陌生人泼了一整桶冰水;彤彤的学校收到匿名检举,说她「私生活y1UAN」;而歆妤的母亲——多年未联络的母亲,突然打来电话:「你这样Ga0,害我根本不敢出门。」
她没有关心nV儿过得怎样,只是在抱怨,「你还有脸活着喔?早知道当初就别生你。」
陈歆妤那晚没有哭,也没有挂断。她只是看着手机发呆,直到萤幕自动暗掉,黑暗把她照了回来。
凌晨三点,何煜昇回到律所,收到了另一封匿名信。
这次不是影片,而是一串档案名称:
「HS10819-nV-15岁-夜市偷拍」
「SH40102-nV-14岁-初试影片未剪」
「ZK21307-nV-13岁-客户指定外景拍摄」
每个档案旁都有一行备注,「已贩售」或「预约中」。
这不是一场单一案件,这是产业,是通路,是结构。
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萤幕,脑袋一片空白,然後一句话在心中炸响:「这世界,不只是剥削她们。而是靠剥削她们,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