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
科研院经过多次研究才惊讶地发现,世界上最大的污染源是每个人的潜意识。
也就意味着,虽然不知道最开始的污染和负面情绪诞生于哪里,但是能让变异蔓延全球,绝对和每一个人都脱离不了关系。
而冒险进入另外一个人的过去,就等于直面这些污染,很有可能会同那个人一起迷失在时间线里。
更何况,寒来基地也无法承受一下失去两个高阶能力者的代价。
但是云东孟十分坚持。直觉告诉他,必须进入唐骆的时间内带他出来,不然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变化。
恶魔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基地与他之间一时僵持不下。但是时间不等人,唐骆尽管有科研员的维生装备,然而一直拖下去,只会让他的身体被污染入侵,哪怕最后灵魂回来了,也无法回归身体。
云东孟其实纠结过。
拿到唐骆灵魂是他的终极目的,现在如果放弃救援唐骆的话,不出三个月他就可以得到一个鲜嫩可口又充满力量的高级食物。然而坚持救援,他不仅短时间内拿不到灵魂,甚至自己都有可能栽进去。
只不过第二天,他在面对基地负责人的时候,依然坚持道:“我必须要进去救唐骆。”
至于原因......那谁知道呢。恶魔做事不需要理由,他想做就这么做了。
最后还是苏责作出了让步。以目前情况来看,如果拒绝云东孟救助唐骆,有极大的可能造成云东孟和寒来基地之间的割裂。既然说服不了,不如让步,让他试试。
“总之,一旦成功,那么唐骆恢复正常,基地没有损失。而如果不成功,”苏责向着其他人汇报道,“至少情况还在我们的把控之中。”
下面,早已在实验室等待的云东孟,便接到了同意高级能力者进行救助的紧急公文,打头一串复杂的数字象征着任务的编码。
特地来控场的苏责拍了拍云东孟的肩膀,“我们会尽全力找到救治他的办法,请你相信,你的恋人也是我的重要同伴,只是全城的人都在我的肩膀上,所以我无法任性。而这些人也包括你,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我不能再失去唐骆之后,又失去你。”
那种奇特的“情绪污染”慢慢悠悠地从苏责身上飘起,落到了恶魔的肩膀上。
他感觉到肩头一热,但马上被灼烧感所替代,紧接着这种“污染”似乎发现了面前的恶魔没有恶意,便突然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云东孟观察污染的这段停顿,在外人看来,却是被苏责的话所触动的沉默。等他反应过来,一下子注意到那段当中的重要的一点,质问的“谁和他是恋人?!他只是我重要的.....队友!”这句话,就变成了不想承认自己的情绪波动,而故意找的借口。
苏责一脸“我知道”“我懂得”的样子,反倒让云东孟百口莫辩,最后也只能“呵呵”结束,躺进太空舱内。
银白色的舱体看上去极度舒适,耳边又传来温柔女声的倒计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云东孟竟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沉睡当中。
而当他再次睁眼,眼前的景物已然发生了改变,一栋高大巍峨到离谱的别墅出现在他眼前。
似乎是为了衬托恐怖氛围,这座别墅位于孤峰之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没有下去的路。当做背景的天气则是阴云密布,时不时传来几声雷鸣。
云东孟迈开腿,艰难地跋涉在雪地里,走向别墅大门,然后十分无语的发现——别墅大门门把手的高度,目测是他现在身高的两倍左右。
在这个时间线中,所有的事物都要比正常的事物大。所以他现在的视角,特别像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不知为何在大雪天被扔到外面的孩子。
这是唐骆身上曾经发生的事情吗?
云东孟不得而知,只不过当他发现自己无法使用能力的时候,忍不住骂出了声,“老子到底要看看谁欺负你了,让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不知道从哪来传来几声孩子的笑声,带着点快乐和得意。
这笑声来得快,去得快,就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恶魔站在大门外,被迫和当时的唐骆共感,埋膝盖的大雪冻得孩子瑟瑟发抖,那种源自灵魂的恐惧和生命流逝的害怕不断影响着他的情绪。
如果以游戏的状态表现出来,云东孟的头上就会顶着一个永久性的丢血buff,同时带有迷乱人心的副作用。
只是可惜的是,buff的确很生猛,奈何被加buff的人他开挂。血条根本不带变化的。
云东孟轻轻一笑,原地跳了两下,直接踢到了大门门锁处。
整座铁门瞬间变形,自然也无法阻挡外面人的进入,只好意思意思地打开了一道小口。
那个孩子的声音又惊讶的“欸”了一下,似乎是被云东孟进门的方式震撼到了。但马上他就意识到了云东孟在找他,便立马沉默下来,不再发声。
云东孟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不能寻找到更多的线索之后,便拍了拍身上的雪,径直进入到了别墅里。
就在经过的铁门的一瞬间,一个男声紧贴着他的耳朵轻柔道:“欢迎来到,你的葬身之处!!”
男声从轻柔到癫狂,话语里满满的全是疯狂和仇恨,像是马上要把进去的人抓住杀掉一般。
可这却没有引起云东孟丝毫的反应,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竟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里走。
男声沉默了三秒,似乎在思考云东孟没有理他的原因,紧接着便无时无刻不陪在云东孟身边发出恐吓,试图把人吓得当场跪地求饶。但直到他要吓唬的人寻找了开启下一个章节的新线索,男声也没有获得云东孟丝毫的反应。
云东孟找到的线索特别简单,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指令:“唐骆已经年满七岁,在中午上菜时可以让他帮着干活,薪酬是成年人的三分之一。现在就让他来厨房,主人点名要让他去送餐点。”
下面回复的人用颜色淡了很多的墨水匆忙回道:“是的,我马上送孩子过去,谢谢您的帮助。”
只不过下面看起来应当还有一番话,却不知道被谁给撕掉了,只留下一条破碎的毛边。
男声不甘心地大喊了几声,可一声比一声更微小,直至最后变成了蚊子的嗡嗡声。地面上却随之出现了一个莫名的事物,一条印着粉色几何纹的丝巾,被细致地打着玫瑰花节,看起来同四周阴沉的环境格格不入。
云东孟捡起丝巾,从绑住的节处翻到了一块三角形的纸片:“我们都不许和唐骆玩。”
正面的墨字在云东孟看完之后迅速消弭,重新汇聚背面,形成了一道血红的文字,“谁和他玩谁就要把头拿下来当球踢,也包括唐骆自己。”
云东孟看到血字的一瞬间冷静下来,来自纸片的污染没有寻找到寄生对象,又回到了丝巾里。
紧接着,丝巾已经悄然改变了形状。原本柔软干净的丝巾变得肮脏破旧,绸缎的特质让丝巾沾满了液体的一部分变得挺直,另外一部分却被手一捻,就化作了灰烬。
丝巾上的液体正是血液。喷溅式的血液铺撒在丝巾上,甚至在云东孟拿起这条不知象征着什么的线索时,血液仍然没有干掉,还在往下滴答着液体。
以恶魔灵敏五感来说,血液的新鲜程度像是刚刚宰杀了一头用这块丝巾裹住脖颈的猪一般。
刚才有什么东西,因为丝巾,死在了这里。
一个联想自然出现在了云东孟脑海当中,“这样的血液量看样子不只是杀猪,更像是杀人。要小心,之前是不是刚在这里死了一个人?”
然而云东梦却突然停下了动作。这个想法不是云东梦自己的,是被人强行塞进脑海里。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时间线的负面情绪所影响。
云东孟想了想,决定无视干扰,把日记残片和血迹丝巾放到了一起。白光一闪烁,两个线索便融合成了一个新的道具——午餐邀请帖。
“亲爱的来客:虽然不知道您是从哪啦来,来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但是从现在开始,您可以放心了,在这里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在明天太阳落山前找到唐骆。不过也请您保护好自己,毕竟......危险无处不在。不过也很荣幸的告诉您,别墅为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期待您的到来。”
他伸手拿起这张烫金的邀请函,却在触摸到信件的时候,被一双惨白的手死死的抓住。那双手的力度像是要把人直接拽到地狱里去。
可这双惨白的手是直接生长在请帖之上的,没有身体,没有脑袋,貌似也没有知觉,却始终紧拽着云东孟的胳膊。
他打量了一下这双死去多日的手。手得颜色发青灰色,有些地方已经腐烂成了一块大洞,深可见骨。它在不断用尖利的指甲摩擦着云东孟,像是下一秒就要转而出现在被害者的脖子上,它一刀封喉。
被这样一双手拽着,任谁都会极为恐怖,生怕接下来的事情会比现在更可怕。
然而这一整个时间线的妖魔鬼怪,却偏生遇到了云东孟。
他是不能用能力,不过却没说不能动用武力。
那双吓人老手本来还在张牙舞爪地吓唬人,下一秒却被云东孟反客为主。恶魔攥住放在他胳膊上的老手,直接向外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