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饭点,老师推荐的这家店里还是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本地老饕。饭菜上桌,颜色鲜亮,滋味香醇,酸辣咸香十分可口。何攸宁看着一桌子美食,摸了摸自己吃得饱饱的肚子,有些后悔晚上吃了晚饭。
翟云看着身量娇小,饭量却十分惊人,杨培安和裴翊也是真饿了,三人狼吞虎咽风云残卷,不一会儿桌子上的饭菜就少了一大半。
裴翊很贴心,给何攸宁点了份甜口的餐点,要不然她真的要被馋坏了。
吃的差不多,杨培安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在裴翊眼前晃了晃:“裴队,出去抽颗解解乏?”
裴翊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戒了。”
杨培安看了眼旁边的何攸宁,故作明白的“哦~”了一声。裴翊眼皮也没抬:“真戒了。吸烟有害健康,你也戒了吧。”
翟云拉下脸来:“成日跟裴队在一处,怎么一点好也不跟裴队学?”
杨培安心虚的应了一声,又悻悻收回烟盒。
翟云吃饱饭,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扭头对何攸宁说:“春城的饭菜滋味真不错,攸宁,你晚上出来不会违反纪律吧?”
何攸宁摇摇头:“没事,晚上都是自由活动。”说着她又笑了,“这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在上学,晚上还能有学生会来查房不成?”
裴翊闻言看了何攸宁一眼,眼中难掩炽热。
三个人都累得不行,何攸宁看着裴翊眼下的青色心中一阵心疼,吃过饭就催着他们回去休息。
翟云是医生,常年的学医生涯让她有些轻微洁癖。办好入住之后,她说用不惯房间共用的水壶毛巾。出发匆忙,也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所以要去门旁的便利店里买些新的。剩下几人正好想出门散步消食,就一起去了便利店。
裴翊十分自然的牵过何攸宁的手,翟云和杨培安故意在前面走得飞快,给他们俩留出独处的空间。
裴翊捏了捏她莹白的手指:“是不是又瘦了?”
何攸宁反扣过来,将他的大手拉住,笑着摇摇他的手臂:“哪里会瘦,倒是你瘦了一圈,还黑了不少。”
裴翊摸了摸自己脸侧有些发硬的胡茬,无奈点点头:“是黑了不少,年年夏天特训都要变黑。怎么?嫌我丑了?”
何攸宁故作夸张的叫了一声:“天,裴队长要是丑,这世界上可就没有帅哥了!”她抬手将裴翊的胳膊抬到自己的脖颈上,身体贴近他,搂住他精壮的腰,“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可不能被人抢走了。”
裴翊闷笑一声,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肩膀,吻了吻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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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便利店,翟云去里面挑自己的东西,他俩不好跟着进去,就坐在窗前的吧台椅上等她。杨培安累的不行不行,随手拿了罐可乐,一屁股坐在裴翊身旁的高脚凳上歇脚。
刚刚坐定,裴翊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他拿起手机示意一下,走到货架里面去接电话。
杨培安捏着可乐罐,看裴翊走远,神秘兮兮的凑到何攸宁跟前:“裴队真戒烟了?”
何攸宁一看他那副样子就想笑,点点头:“戒了,真戒了。怎么?”
他灌了一大口可乐:“没什么,就是觉得惊奇。干我们这一行压力大,尤其是裴队。当一项工作越长时间没出过错,相应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裴队就是这样。他进队之后出任务从未有过败绩,每次都是一发子弹结束战斗,可越是这样,他背负的压力就越大。他又不喝酒,所以平常也就抽几颗烟来缓解下。”
他接着说:“年初射击比赛拿了第一,大家都很高兴。但是我知道,裴队身上的压力比没夺冠之前更大了,因为今年下半年就是五年一次的全科目大比武,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在我们身上呢。”
“大比武很难?”
杨培安狠狠点头:“非常难!咱们省公安厅为了提高战斗水平,将几个重要单项科目单列出来,隔一年比一次。下半年的全科目大比武是所有特警训练科目的综合评比,五年一次的团体赛。要是团队里有一个人拖后腿,都拿不到好名次。咱们N市特警因为是省会城市,而且自从裴队升任队长之后战绩斐然,单项比赛上成绩也非常抢眼,所以我们几个人的战术特点基本都已经被其他各市队伍分析了个透彻,就等大比武时‘围剿’我们。你说裴队压力能不大吗?”
何攸宁有些震动也有些感动。她没想到裴翊就因为她不喜烟味,就能直接戒掉这唯一的解压方式。
正在她愣愣的看着桌面出神,身旁的杨培安突然“哎”了一声。
“怎么了?”何攸宁问。
杨培安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探着头往一侧使劲看过去,何攸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出窗外,外面是平静的街道和明亮的路灯,还有零星路过的路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裴翊也挂了电话回到桌前,拍了拍杨培安的肩膀:“看什么呢?”
杨培安指着刚才的方向对何攸宁说:“我刚刚好像看到几个应急管理的人,就是上次跟你一起去培训的几个人,但是没太看清正脸,一下子就走过去了。”
何攸宁笑笑:“嗐,我以为怎么了呢,这次学习我们处里人都来了,这里离党校又不远,遇见熟人不很正常吗。”
杨培安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抱歉的笑笑。翟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完了帐过来,伸出手指一下杵在杨培安的脑袋上:“我看你不是看见熟人了,是看见熟悉的女人了吧?!”
杨培安猛的从椅子上弹起身,对着翟云连连告饶,惹得何攸宁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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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东西,一行人回了酒店,翟云和杨培安说累了要早休息,一上楼就蹿进了自己房间。
裴翊把从车上拿下来的行李放在桌上,自己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何攸宁脑海中又闪过临行前一晚的画面,脸上烧得不行。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九点了,于是站在房门前,对正在擦脸的裴翊说:“呃……你今天累了吧,累了早点休息,我该回去了。”
裴翊放下毛巾,两只眼睛异常明亮。“这就走?”他声音有些沙哑。
何攸宁绞着衣角,头抵着,不敢与他对视,仿佛他眼中有漩涡一般:“有些晚了,回去太晚不太好。”
裴翊离她越来越近,何攸宁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硬硬的门板上。裴翊低下头:“这么久没见,不跟我聊一会儿?”
“聊……聊什么,”何攸宁有些磕巴,脑子一转,“对了,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总算想到个不是那么令她感到尴尬的话题。
裴翊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何攸宁,良久才说:“我妈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带回去让她见一见。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你了。”
“那你怎么说的?”何攸宁扬起脸,目光有些躲闪。
“我说,”他逼近她,“我总要先去你家里拜访过,等你父母对我满意之后,我才能邀请你去S市。”
“所以,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上门正式拜访比较合适?”裴翊追问道。
何攸宁十分想笑,她小声咕哝:“反正你都已经去过那么多次了,还搞得这么正式干嘛。”
裴翊弯下腰圈住何攸宁,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口气:“宁宁,我好累。”
何攸宁心底一阵心疼,她伸手紧紧抱住他,摩挲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你也不要这么拼命,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训练是没有尽头的,你自己要劳逸结合才好。”
“今年下半年有全科目大比武,局里领导跟我谈过好多次,要我保二争一,我压力很大。”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这次过来找你也是想出来散散心。”
“那看来并不是因为想我才来的喽~”何攸宁突然想逗逗他。
他低笑几声,胸腔内的共鸣震得何攸宁一阵颤栗。“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小没良心的,我看是你根本就不想我,一天下来电话没有几个,微信也没有几条。”
何攸宁有些心虚,她总不能告诉裴翊自己不想跟他联系纯粹是因为有些害羞吧?每次一打开跟他的对话框,或者从听筒里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出发前那火热的夜晚,仿佛有一团火一直在身后追着她,她走到哪儿,哪儿就被烧得寸草不生,灼的她浑身滚烫。
“你的课程什么时间结束?”裴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老老实实回答:“明天上午。”
“你是跟单位一起走,还是跟我一起?”
何攸宁心里肯定是想跟裴翊一起,但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还是跟单位一起走吧,人多嘴杂的。而且这是集体学习,自己单独行动违反纪律。在这个关键时刻,也不能给冯姐添麻烦不是吗?”
裴翊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明日等你集合之后我们就先回N市,等你回来我们再见面好不好?”
“当然好!”
裴翊发狠似的将她越箍越紧:“宁宁,我好想你,我这几天只要一闲下来,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全是你。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嗯?”
何攸宁心里十分感动,正要开口回应他,口袋里的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