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都市小说 > 她靠识别空气破案 > 第10案 凶宅
    苏大人已年届四十,当年是从小吏做起,亦是靠着屡屡破案后,得赋重任,一步步走到了刑部尚书这个高位。

    苏焕庭如今的夫人,是第二任妻室,第一任夫人因为婚后多年无所出,被休弃后,另娶了一房夫人,才好不容易得了唯一的独女苏*沛*彤。

    而对于这唯一的女儿,苏焕庭万般宝贝,怎也料不到有朝一日,竟会那般惨烈地失去了性命。

    苏*沛*彤遇害后,悲恸绝望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体内,虽逮着了凶徒,但他目睹女儿遇害现场,目睹女儿身上被糟蹋的伤痕,却日日难以入眠。

    只有畜生,才会对那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儿,干出这种事情来。

    他恨不得将那叶书天千刀万剐。

    而他也这般做了,拘在刑部监牢里的叶书天,从认罪入狱时起,他便想尽办法折磨他。

    若不是此案受害人是刑部尚书之女,过于瞩目,又有圣裁判决了秋后处斩,他定不会让叶书天受死刑,如此干脆的死去,便宜了这恶棍。

    只是去年,随着叶书天被处决,他放下了脑中的偏执,不再想诸多折磨恶棍的法子,每日被仇恨激亢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但如今,却忽然冒出个关四娘,说为了女儿遇害一事,再行重查,他的精神一时又愤慨高涨。

    那该死的叶书天已经死了,他是亲眼目睹他被砍首的。

    这是他身为父亲,最后,也是唯一他能为女儿做到的事情。

    看原本就被他憔悴落形的叶书天临行前嚎啕大哭,浑身抖成筛糠一般,他心里便有一股快意涌出,更是看着他人头落地时,亢奋道了峰值。

    如此,彤彤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吧?

    苏焕庭冷眼看着关月聆与文无叙,听他们说去见过了添香楼的甚么人,又问及当初刑部负责取证的都是谁,以及当初,彤彤出事时,在场的奴婢与护卫,想要跟他们见一见,谈一谈,心中却是极度不耐。

    什么意思?他们是说,那畜生,恶棍,并非真凶?

    怎么可能!

    “哪里来的谣言,说那畜生不是凶手?”

    “苏大人,我们问过添香楼的一姑娘跟妈妈,确实是说,当日那叶书天或许有可能是被人误导到了那案发现场,而后被栽赃成真凶……”

    “你的意思是,本官杀错人了?”苏焕庭打断了关月聆的话,恶狠狠道:“像叶书天那等恶棍,在行凶现场捉了个正着,甚至,手里沾满了我家彤彤的鲜血,拿着杀死我家彤彤的凶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竟然为这个卑劣小人说话?指责本官办错了案么?”

    “苏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关月聆一时也慌了。

    文无叙则握了握关月聆的手,问:“苏大人,若是贵千金,并非叶书天所害,那么,杀害她的凶手就还逍遥法外,难道大人您不想缉拿真凶归案吗?”

    “笑话!”苏焕庭不欲再听下去,当堂逐客:“你等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等无稽之谈,给我滚!”

    出得苏府,关月聆叹了口气。

    那文无叙却是理解苏焕庭的想法的。

    一则,遇上受害人是自己最在意的人,谈及此案难免失了分寸,

    二则,那叶书天已经被判死刑丢了性命,此时再听人说,自己办错了案,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以苏焕庭的地位,将是渎职之罪。

    无法接受女儿的遇害丧生,偏偏却在调查杀害女儿的真凶上犯错渎职,不管如何,苏焕庭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过失。

    听说了苏焕庭的反应,孔映安苦笑:“为了叶三郎的事,我亦不下十次去苏府门前截人,但那苏大人却是偏不听的,固执得很。丧女的悲痛让他失去了理智,当初那刑部便应该有人阻拦他下来的。”

    “凭当时的人证物证,认为叶三郎为真凶,看起来是正确的判断。”文无叙很快抓住了核心:“虽然你说案发当夜,叶书天是被人引诱过去的,他面对办案人员时,却说不清自己是如何到那现场的,亦无法回忆自己到现场后干了些什么,怎能不让人生疑?”

    “莫非文御史还在以为,那叶书天便是真凶?”

    “自然,如今的证词仅仅立足于一封信,以及两位添香楼的人的证词,可是,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的一面之词?”孔映安苦笑。

    “对,无论是这封信,亦或是那两位人证,都是你孔映安找到的,或许这封信便是你刻意安排的,而那两位证人,亦是在你重酬下,收买后做的证词。”

    “如瑾哥哥。”一听文无叙这般说,关月聆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口,“那赵芙说的是实话,那余妈妈亦证实了那封信不是伪造的,你信我。”

    “不是余妈妈伪造的,但也有可能是你伪造后,再递与余妈妈,而后串通起来演戏。”

    “文御史究竟要怎么样才相信我,我当真是为了叶书天翻案,才做的这么多事情。”孔映安无奈,“关四娘,你也不信我么?”

    关月聆看孔映安身上并无半丝黑雾冒出,看了一眼文无叙,为难。

    “孔公子,稍安勿躁。”文无叙看了一眼关月聆,淡淡道:“身为御史,查案,自然是要考虑一切可能性,亦要对掌握在手的证人证据,再三质疑举证。”

    “那,文御史还想我做什么?”

    “把案发当夜,跟你与叶书天一起去添香楼的郎君名单,写下来与我。”文无叙道,“刑部那头,我亦会再去查证,当年办案人员去添香楼时,究竟是何情形。”

    “那如瑾哥哥,我们分头行事,我便去京兆府问问,找不找得到当年苏女郎被掳走时,在御风楼附近的路人。”

    虽说要去京兆府,但第二日,青衣巷四街六宅门口,男装打扮的关月聆与同样男装打扮的海棠看着陈旧的木门,默了好一会儿,海棠才颤巍巍地问:“女郎,您当真要进去?”

    想当初,还是她在街市听来的苏千金遇害案,告与女郎的,没想到三年后,她还如此“有幸”陪女郎来这凶宅,海棠心里害怕。

    “自是要进去亲眼看看的。”关月聆昨夜看完了此案的卷宗,便决定在去京兆府之前,先去一趟案发现场。

    她在案件格目上见过了对凶案现场的描述,心中其实亦有点恐慌,但一想自己要替无辜的叶书天伸冤,于是便又忽尔有了勇气,才要推门,旁边便有人嚷嚷:“等等,两位郎君你们是想干啥子咧?”

    关月聆与海棠见着是一位着急的中年汉子,那汉子放下扁担挑起的物件,走到她们跟前拦着时,才发现她们不是郎君,而是两位娘子,又见着还有四名护卫跟着,一时尴尬了,但还是嘟囔:“你这两位娘子,好端端进这凶宅干甚么?不怕晦气么?”

    “您是?”

    “啊,我便是住这隔壁的,大伙儿都叫我李七伯”汉子自我介绍着,指了指五宅的门。

    “是你!”关月聆一下记起来了,这李七伯便是第一发现者。

    “李七伯,我在奉朝廷之命重查三年前在这宅子里发生的命案,你可否将当日你如何发现凶徒的事说与我听?”关月聆问。

    “哎!”李七伯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月聆难以置信,见身边另一个娘子点头,再看看身后的护卫,当即放下了戒心,缓了缓,便将当年案发当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关月聆,末了,叹息:“可惜了,那么一位娘子,听说还是甚么大官家的女儿,那公子也,也真是该死!”

    关月聆听他说得激动,便问:“那,李七伯,案发前一夜,您就宿在隔壁,没听到任何动静么?”

    既然苏千金被人施暴过,即便被人堵了嘴巴,总也会有些许动静闹出来吧,左邻右舍莫非都没有察觉到这异样么?

    李七伯憨厚地点头:“哎,我白天干的是体力活儿,晚上累人,睡得死,啥子都没听见,不然,我便能救下那位娘子了!”

    “你家人也没有么?”

    李七伯尴尬地摇摇头,“其实嘛,若这宅子里当真闹出点什么动静,怕我们也是不敢过问的。”

    “为什么?”

    “这位娘子你不知道吧?其实啊,早在三年前,这大官家的娘子被害之前,这宅子就是凶宅了!”

    “什么?”关月聆愣了。

    “是的呀,这宅子,在十三年前,就死过一个人,也是位娘子,那娘子死得也惨!”李七伯说着,摇头叹息。

    “那,李七伯,您给我好好说说,那十三年前,这宅子死过甚么娘子?您还记得么?”

    “啊,虽过了那么多年,可我记性好着咧,都记得!”

    原来,青衣巷四街六宅,早在苏千金遇害的十年前,便发生过一桩命案,死去的便是原本住在这六宅人家的女儿,唤杨初晴,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是位年轻貌美的娘子,在这一片被称做“西施”,也便是因为貌美,招来了觊觎之人,杨初晴洁身自好,对不怀好意之人避退三尺。

    可趁着杨母外出,杨初晴独自在家,一群浪荡子子弟却强行破门而入,将杨初晴轮番占有,那杨初晴不甘受辱,悬梁而尽,那杨母回得家中,肝肠寸断,抱着女儿的尸身嚎啕痛哭,冷静下来后,着左邻右舍帮着将尸身搬到了京兆府,要当时的京兆尹大人替娘俩主持公道。

    “然而……”李七伯红着眼,说着往事,忿忿不平,不时擦着眼角。

    “京兆尹大人,没能给杨家母女主持公道?”关月聆道。

    李七伯摇摇头,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一声叹息:“杨家娘俩势单力薄,那群浪荡子据说有头有脸,也是些官家的公子,平日便没甚人敢招惹,对他们来说,死了个平民娘子,也就像在家里打死个奴子简单!”

    关月聆与海棠听得义愤填膺。

    “海棠!”

    “女郎?”

    “我们去京兆府,顺便查查这杨家母女的案宗!”关月聆掉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