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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案 “不是你杀了八娘,遂了你不许她嫁与张公子的愿?”

    卢瑞砚,是卢家三房的五郎君。

    卢家并非京中的望族,卢府的当家老爷也并未在京中做官,不过,卢家世代从商,且在先帝在位时获得了皇商的资格,京中的布匹绸缎,泰半是卢家经手的,京中最大的绸缎庄便叫瑞昌,也便是卢家经营的。

    原本,一位女郎单独拜访单身郎君是容易引起非议的事儿,幸而关月聆有大理寺的令牌,又刻意与海棠一道穿着男装,便借替大理寺当差的借口,来到卢府约见卢瑞砚。

    卢家的府卫看着那块令牌,听关月聆说明来意,很快着管事进去禀告了,好一会儿,那管事才笑眯眯地道:“关四女郎请。”

    那卢瑞砚却没有管事那般好脾性,关月聆在花厅足足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才见着了醉醺醺的卢家五郎。

    关月聆一见对面歪歪斜斜坐着的郎君当即便蹙眉不满,但想到正事,还是压下了不快:“卢五郎,你可知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何事?”

    “你不说,我怎知呢?”

    “我是为了安八娘的事故而来的!”

    卢瑞砚听关月聆这般说,正了正身子,他方才听管事说是大理寺的人,却没听说是为了查安八娘的事。

    “大理寺为何要查安八娘的死?”

    啧,倒是被这卢瑞砚问住了。

    安府并非官家出身,安八娘出事那安家亦未到京兆府鸣冤,大理寺确实不会受理这样的案子。

    “是你们,觉察出安八娘死得太奇怪了吗?”卢瑞砚浓眉剑目,方正的脸上显露着清明,“我就知道,这八娘死得冤。”

    关月聆愣住了。

    她可是在怀疑卢瑞砚便是那害死安八娘的人,这卢瑞砚倒是自己跳出来主动说安八娘的死很奇怪,是反客为主的意思么?

    “我听安九娘说,卢郎君你倾慕安八娘?”

    乍听这话,卢瑞砚脸色一变,显现出了尴尬,却又很快一抹嘴巴道:“没错,明人不说暗话,我便是心悦八娘,怎么?大理寺还管男女情感的事么?那也管太宽了吧?”

    “安八娘与张公子结亲,你甚是不喜……”

    “当然不喜,谁人见自己心悦的人嫁与他人心中会喜呢?”卢瑞砚打断她的话,大声嚷起来,愤慨,“天下何人有这等阔绰的胸怀?我倒是想问问,他怎么能做到?”

    关月聆想想如瑾哥哥另娶他人的情形,心中一默。

    这卢瑞砚也当真坦白。

    “那日,八娘出事时,你也在看台上?”

    “当然,我本来便去说服她,让她别嫁那张攸宁的,不过她躲着我,我也没办法。”卢瑞砚眼眶一红,声音也哽咽起来,“谁知道她那日会出事呢?我早跟她说了,她嫁与张攸宁,肯定会后悔的。”

    “为何会后悔?”

    卢瑞砚瞥了关月聆一眼,不做声。

    关月聆搓了搓拢在袖中的手炉。

    这卢瑞砚说的,都是实话,还有因谈及安八娘的死时,周身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让周边的空气又冷了几度。

    幸亏她多穿了一件夹袄。

    冬天便是好,即便自己多穿衣服,多披外袍,也不会令人生疑。

    所以她最喜欢秋天跟冬天了。

    “那你,为何闻知八娘死讯时,会笑呢?”

    “笑她一番痴心如我这般,都不能遂愿了。不可以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卢瑞砚声音都沙哑起来。

    “不是你杀了八娘,遂了你不许她嫁与张公子的愿?”

    “胡说,我是心中怨愤她,但也没到要杀她的地步。”卢瑞砚说着,使劲搔了搔头,“实话说吧,我那时会笑,便是想,要让我见着她嫁入张府心里难受,那她这般死去,我心里倒是舒服很多,所以,我便脑子一抽,开心了,不行么?”

    关月聆直愣愣地看着卢瑞砚。

    他说的是实话。

    这人,对安八娘的死,竟是这般看的。

    虽然他是还为安八娘的死悲哀,但同时,也对安八娘充满了嫉恨。

    “你,你心悦她,不是会想,让她如愿过上好日子么?”

    “我承认我狭隘,没你大度,我便是一想到她不选我却嫁与他人,心中就恨她,不行么?”卢瑞砚低沉道出,“况且她嫁的那人,原本便不可能好好对她的。”

    “张公子一表人才,张府又是世家,你怎么知道八娘嫁过去会过得不好?”

    “若能过得好,那张攸宁何必会接连死两任未婚妻呢?如今八娘也死了,张公子克妻,你还以为八娘嫁过去会过得好?”卢瑞砚愤恨,“你们便是都被那张攸宁骗了,那人,根本不可能好好对待娘子的。”

    “你怎么知道?”关月聆愣了,而后吃惊,“你知道些什么?”

    卢瑞砚一招手,关月聆便将耳朵凑了过去,卢瑞砚低声跟她说了一句,那关月聆脸唰地一红,而后一白:“不可能。”

    “那张府势大,我人微言轻不敢说,四娘你不若去找那张攸宁亲自对峙。”卢瑞砚道,“我亦有这么提醒八娘的,八娘不信,所以,你看看,她如今落得什么下场?”

    关月聆哑然,想起了与张攸宁形影不离的霍哲,又想起了刘家娘子跟陆家娘子出事时,那张攸宁均在现场。

    莫非,这是张攸宁干的?

    可安八娘出事时,张攸宁并不在看台上,他如何下手的呢?

    关月聆回府的时候,天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雪。

    坐在马车上,关月聆脑海里始终想着卢瑞砚跟她说了那句话,心中隐隐不安。想起自己听说的,张攸宁与霍哲感情要好,并且总是形影不离,她一时想起画舫游河时,两人对弈的情形,一时又想起在梅子村,梅香苑里,张攸宁与霍哲相似而笑的那般风流雅致。

    那张攸宁,对霍哲当真……

    关月聆不太敢想下去,等马车行进到了一段路程后,关月聆忍不住,叫车夫掉头,去颉蓥巷霍府。

    与张氏一般,这霍家亦是京中有名的世家,京中北区颉蓥巷这一带,均是百年士族的幽深宅子,文府亦在颉蓥巷附近。

    一进颉蓥巷路口,原本因天寒骤减的路人便近乎绝迹,里巷深深,青苔斑斑。

    “女郎,我们该是到霍府门口了。”

    两尊巍峨的石狮子驻守着的黑漆大门,大门上铜色灼灼的门扣门环,衬着一扇大门愈发庄严肃穆。

    此时小雪下得正紧,海棠撑着伞,与关月聆一道走到了大门口,同样先跟立在门口的府卫说明了来意。

    “您是说找五郎君吧?”府卫看了一眼关月聆手里的令牌,“可不巧,五郎君最近外出了,奴不知郎君何时回府!女郎您不若留下名帖,改日再来拜访?”

    是了,她回京的时候,还在梅香苑见过霍哲,原来他还未曾回来么?

    她一时心急,却是把这事给忘了!

    当下决定打道回府,而后再补请帖。

    便是关月聆转身走向马车时,见到颉蓥巷那头,有位郎君亦打伞而行。

    关月聆一看那挺若寒竹的步姿便知晓来人是谁了,不由得喊了一句:“如瑾哥哥!”

    文无叙将伞微微高抬,于是,便见着了今日才拜访过的娘子。

    只是,此时娘子着男装,披着大氅,看她呵着气,精致的鼻尖透着红,脚下步子不由得便迈大了。

    “四娘,你怎么会在这?”

    啊啊,真好,居然能见如瑾哥哥两次,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我来找霍公子。”

    关月聆一说,文无叙便知她是为案子而来的。

    “可惜,霍公子并不在府上。”

    如此冷的雪天,她竟然还为了这等案子大老远跑过来,不冷么?

    文无叙皱眉。

    这案子,就不能压后么?

    别家娘子都在家中烤火休憩,她却还在忙案子,是因为手头银两不足才这般辛劳的?他给的银子,不够么?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身子微微抖了抖,似是冷着了,蹙眉:“不若,四娘到我府上暂且歇下,等雪停了再回府?”

    如瑾哥哥亲自邀我到文府做客,太感动了!

    其实,关月聆在文无叙走过来时,感知到那绿湖暖阳,便已经身心舒畅了,再听文无叙相邀,连忙点头。

    可以跟如瑾哥哥独处的机会,有便要紧紧抓住!

    文府还在颉蓥巷更深处,文无叙原本让关月聆坐马车过去,但难得能跟如瑾哥哥一道同行,她怎么肯呢?

    海棠更是见机地退到一旁,于是,变成了文无叙替关月聆打伞,慢慢朝文府走了过去。

    伞下的关月聆心里一阵窃喜。

    果然在如瑾哥哥身边是最好的!

    安详,舒服,什么寒冷都不怕!

    关月聆含羞低头,却见着了自己穿着的郎君长靴,一时又气恼。

    怎么每次跟如瑾哥哥独处,都衣不恰时呢!

    今日出门若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现下他们这般在雪中漫步,准能恰似一双佳眷的!

    不解她小心思的文无叙径直将关月聆带到了云满斋,让青竹烧茶,送上糕点。

    第二次到云满斋的关月聆看着陈设古朴,简单素雅,并不多赘物的主院,笑了笑:果然像如瑾哥哥的风格!

    文无叙替关月聆满上了热茶,顺道便问起了案子的事。

    关月聆脸色有点尴尬,卢瑞砚说的那般事,若说出来,却是怕污了如瑾哥哥的耳儿,说不说呢?

    还是不该说吧!

    关月聆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

    文无叙面上不显,心里却一沉。

    怎地,他都替她将张攸宁前两任未婚妻遭遇的事故查清楚录为卷宗交给她了,毫不保留,她却还对自己有所隐瞒呢?

    是,不信任自己吗?

    如此一想,那文无叙心里便如有一根针,扎在了心上,一下一下隐隐地痛。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足以信赖的人!

    文无叙心里惆怅,而后又很快振作。

    那日后慢慢争取她的信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