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莲清水断崖下的晨光像一张未曾撕开的明信片,蒸腾着水气与Sh咸。
陈歆妤坐在副驾,手机已经关机,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这是她睽违三年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却不是以观光客的身份,而是幸存者。
「那天是谁陪你来的?」他问。
陈歆妤盯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好久才回,「之前跟你提到过的摄影师阿杰,他是我经纪人配给我的。真正的导演当时还没出现,第一天只让跟其他人对戏。」
「你还记得导演的名字?」
「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创艺集团的副导演,专门训练新人。」
何煜昇点了点头,刚好红灯拿出笔记本写下。
他们没带行李,只背了一个背包,装着相机、录音笔、三脚架和一张过期的拍摄邀请信副本,是她那年被要求签署的。
抵达旅馆门口,发现已经改名为「海映青旅」,门口挂着串红sE灯笼。
柜台也换了人,是个年轻nV生,看起来二十出头。
「两位住宿吗?我们现在只剩楼上背包床喔~」
何煜昇先说:「我们不是来住宿的,我是律师,她是当年有来这里拍摄的nV生。」
「呃……」
「我们只是想问一下,这间旅馆是否曾经有一组摄影团队,签了电影拍摄场地的租用合约?大概在五年前。」
nV生愣了一下,走进柜台後面翻出一本泛h的登记簿。她翻了一会儿,指着一行写着「W.Photography团队」的纪录说:「这组人吗?2019年十月,订了三天两夜。」
「W是魏的缩写。」陈歆妤低声说。
「房号记得吗?」
nV生翻页,「二楼203跟205两间。」
「我们可以上去看一下吗?」
「我要问一下主管。」
十分钟後,他们被允许上楼。203房门紧锁,但205没有人住。管理员开了门。
陈歆妤一进去,整个人僵住。
那张床、那个淡粉sE的墙、角落摆放着一盏仿木书桌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墙上的挂画被换成了几片cH0U象海浪。
她走向窗边,手轻轻抚过窗帘边缘。
「就是这里。」她声音颤抖。
何煜昇在旁边架好相机,开始拍摄房间的角度。
「当时,他让我穿制服,然後拍我坐在床边、翻书、脱袜子。後来叫我把制服扣子解开一颗,再一颗,我说我不要,他就笑着说:放心,你现在还小,我们只是拍预告的氛围感。」她声音越来越小。
「然後他打电话,问上面那边有没有空房,他说今天就让我习惯一下镜头,明天会带另一个nV孩子来,会一起拍互动,我那时候不懂互动是什麽?」
何煜昇停下相机,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不需要再说了。」
「我需要。」
她转头看着他,眼睛泛红:「我现在记得了,我不再用模糊去遮它。我怕的是,哪天我真的会忘记这一切,以为我从没来过,以为那晚不是强迫的。」
「你记得就好,你说出来就好。」
他将录音笔放在桌上,陈歆妤对着它说:「这里是花莲,205房。2019年十月,我十四岁,第一次拍那电影,副导演是魏哲皓。今天是2023年六月十二,我陈歆妤再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我不再逃避了。」
当天晚上,他们住在另一间乾净的民宿。
何煜昇点开笔电,看着整理好的房间影片、声音素材、旧合约扫描。他忽然看见一张以前未曾注意的备注。
W.Photography预约时由第三方担保付款,联络人h仲谦律师。
他脸sE一变,立即打开另一份资料,那是文化部那笔「匿名补偿金」的拨款机制流程表,其中一行:
经h律师推荐案主将获得快速通道处理,无须附证据。
何煜昇低声骂了一句:「g。」
陈歆妤走过来,「怎麽了?」
「你还记得那个来找我们的h仲谦吗?他是第三方担保人。不只是来摆平这件事,他当年就参与资助了拍摄。」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
「他不只是知道,他也还是系统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让整件事从「个人经验」扩展为「制度X犯罪」。
这不只是副导演一人的问题,而是从资金、法律、甚至政府文化机构都有人参与的共谋。
隔天他们回台北。
何煜昇开了一封信给所有媒T、国会议员与妇nV团T。
致所有仍关心这场事件的人:
我们将揭露一名文化部现任委员、创艺集团担保律师,同时曾担任影片拍摄担保人的h仲谦律师。他的身分与角sE,将是揭开整个结构X问题的关键。
我们不是为了让谁下台,我们只是要让这个系统不再吞掉下一个nV孩。
档案即日起公开。
陈歆妤、何煜昇敬上。
这封信,让沉寂的舆论再次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