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梁令仪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昨晚喝了点酒,吃完蛋糕就有些晕乎乎的。
是沈霁辰半扶半抱,把她送回房间的。
她r0u着有些宿醉的脑袋,晃进浴室,洗了把脸、刷了牙,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坐回书桌,半掀的窗帘边透进yAn光,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影。
桌面那本日记本安静地躺着,封面磨损,边角微翘,像是久未翻阅的证物。
她的手指摩挲着纸面,有些迟疑,终究还是打开了。
第一页的字迹依然熟悉:
【今天是我生日,是哥哥和沈闷闷陪我过的生日,我很开心。】
她看到「沈闷闷」有些愣神,她以为这是她恋Ai後给沈霁辰取的小名。
原来这个名字早就存在了。
她继续翻,後面的日记页面有些混乱,角落有脏脏的痕迹。
【爸爸今天又带他补习班的学生回来了。
我不知道爸爸是怎麽跟她说他有妻子这件事的。
是个穿百褶裙的姐姐,看起来很文静。】
【妈妈没说什麽,还加了一碗汤给她。
这就是我们家,大家都心照不宣。】
她的手一顿,脑中「啪」地一声,像什麽断裂了。
记忆像cHa0水汹涌地涌上来。
——餐桌三人,母亲的手臂越过桌面替客人添汤。
nV孩拘谨地笑着,低声说谢谢。
父亲剥虾,一派自然地放进她碗里:「多吃一点。」
她坐在一旁,扒着饭,一句话也没说。
那天晚上,客房的灯亮了一整晚。
【我还记得妈妈带着哥哥搬走的那天,很和谐没有像电视剧吵的不可开交,他们甚至还拥抱了一下。
【他们基本上各住各的,但没离婚。他们说这样b较自由,也不会让外人指指点点。】
【哥哥跟妈妈住,我则是跟爸爸住。从小便是爸爸更疼我,妈妈更疼哥哥。反正家里什麽都有,该有的样子也都有。我只希望别人看到的,是完整的我们。】
记忆一点点拼凑上,记得那天某个亲戚问她:「你爸妈好吗?妈妈呢。」
她答得很自然:「当然啊。妈妈她出门出差了。」
她学得很快,懂得怎麽「说得得T」,怎麽「笑得自然」。
【以前我还会为妈妈不值,直到发现妈妈也有别人,我不知道是谁,她b爸爸更懂得隐藏。我们家的规则就是——只要不说破,就不算有问题】
下一页,字迹变得潦草,情绪压得沉。
【那天我在学校看到了,爸爸的情人林彤,是我同届的同学我不想去上学了。】
那天下课後,正好看到林彤上了一辆熟悉的车。是她父亲的车。
当晚,林彤彤发了一则限时:「老师买的甜点真好吃~」
还附上一张对方戴着手表递蛋糕的照片,模糊但熟悉。
那条限时消失前,她反覆看了五次,最後把手机摔在地上。
第二天她没去学校。第三天也没有。她整整躲在房间三天,连饭都没吃几口。
父亲敲门,她不开。
他说:「你是不是生病了?爸爸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梁靖文!」她喊破喉咙,「都怪你,你让我怎麽在学校抬得起头!」
那晚,她拿小刀片割了腕,很痛,但有用。
【我不是真的想Si。我只是怕大家都知道。怕她跟别人讲,怕她跟其他同学讲,怕整个学校都知道。我不是怕痛,是怕丢脸。我那天在急诊室里躺着,脑中里都是—如果我同学知道我爸爸跟她睡过,我该怎麽办。】
她被送上救护车时几乎没意识。
父亲紧握着她的手,眼睛红得像砂纸磨过。
白sE灯光冷冷洒在病床上,点滴滴答作响。
她听到他在病床边哽咽着:
「乖乖……爸爸对不起。是爸爸不好……以後不会了……」
他是真的哭了。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哭得那麽彻底。
那段时间他每天来。手机清空、补习停掉,说话小心翼翼,帮她剪水果、排队帮她买喜欢的蛋糕,像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後来至少他不再找她的同学,这样就够了。
【我的爸爸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爸爸,我没办法讨厌他,恨他,但还是个人渣。】
记忆不是瞬间涌现,而是被字句一刀一刀划破,流出来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没经历过家庭剧情——
父母的事一直在她的继承来里的记忆很模糊,她以为是因为还没见到人。
原来记忆不是没有,而是被选择封锁。
她继承的记忆里,几乎只有美好乾净:yAn光、沈霁辰、哥哥,还有那些青春的细琐悸动。
她喜欢沈霁辰的乾净,喜欢他对其他nV孩清冷的态度,喜欢他对她的好,但她不相信男人,连对她很好的爸爸都这样了,父亲几乎给了她对男生所有恶劣的想像。
她喜欢沈霁辰,却从未想要跟他在一起,单恋对她来说是最幸福最有安全感的恋Ai。
梁令仪看着这些日记,眼睛有些泛红。
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她。
但她为什麽变成了苗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