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後,我们收拾好行李。
厨房里还残留着水煮蛋和吐司的味道,餐桌上有两个喝空的牛N杯,我没动它们,像是刻意留下些什麽证明——我们曾在这里过过「正常」的一天。
我将背包拉链拉上,确认每一个隔层都扣紧後,站起身。
车钥匙被我放进口袋里,冰冷的金属传来些许沉甸甸的存在感。
我知道,那不只是一把钥匙,而是父亲最後的允许,也是哥哥无声的妥协。这辆车,是他唯一没有问理由便交给我的东西。
小蕴依旧穿着简单的白T与黑sE运动K,外搭一件灰蓝sE防风外套,帽子还没戴上,黑短发整齐贴在耳後。
她动作俐落地背起那个贴身的小背包,肩带紧密贴合身形,与她本人的气质一样——乾净、果断、无声。
我注意到她拉开背包的内层时,特别确认了一件东西的位置——那枚用金属盒密封的随身碟。
它现在安静地躺在包底,与、刀具放在不同隔层,整个背包看起来没有一丝多余,却藏着一切可能致命的细节。
我们默契地没有多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走吧。」
我拎起行李袋,跟在她身後离开房间,穿过昏h走廊,打开防火门,cHa0Sh的早晨空气迎面而来。空气里混着刚下过雨的土腥味,还有树叶滴水的声音。
外面街道尚未热闹起来,只有偶尔经过的机车声与便利店昏h的灯光,像是城市还躲在被窝里,不愿醒来。
我们来到那台老爷车前——车漆斑驳,车尾有凹痕,保险杆也微微倾斜,车窗上还贴着一张过期的保养提醒贴纸。
我看着它,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明明这辆破车已经千疮百孔,却像是我们最後的庇护所。就像是世道再乱,也总得找个能开得动的逃生出口。
我拉开驾驶座,小蕴则毫无声息地坐上副驾。她不需要我为她开门,也不等我任何指令。
系好安全带後,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往南。」
我没有多问。
高雄,就是她设定的目的地。
也是我们逃亡旅途的下一个终点,或是中继点,或者……某种沉默的赌注。
发动引擎的瞬间,那老车低吼了一声,随即带着些微颤抖启动。这声音像某种老朋友的叹息,疲惫又认命,但仍愿陪我们走上这段未知的旅程。
我将车开出停车场,穿过尚未苏醒的彰化小镇。
两侧是熟悉的稻田,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银绿sE光泽。几只白鹭鸶静静地伫立在田埂间,像是一座座等待被风吹动的雕塑。
天空从灰蓝逐渐过渡到温暖的晨h,台一线笔直地延展向前方,彷佛替我们铺出了一条不知道尽头的路。
我偷偷瞄了一眼副驾的小蕴——
她侧脸被晨光照亮,线条乾净而俐落,低头静静看着手机萤幕,手指不时滑动,似乎在查阅什麽地图资讯或预估时间。
昨晚的画面闪过脑海。
那句「你不孤单,我在」仍然像余音一样留在我心里。
那并不只是承诺。
那是一个杀手,用她的方式做出的情感表达。
我嘴角微微扬起,踩下油门。
车子穿过晨雾与稻田,向着未知的未来驶去。
我不知道前方会是什麽样子。
但至少此刻,我们还并肩坐着,还活着,还能选择自己的方向。
还能,带着一颗被藏在背包里的秘密,继续往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