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出奇地平静,安静得彷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每天早晨,我还是会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起床,机械式地洗脸、刷牙、梳头,套上那套再熟悉不过的上班西装,出门前回头一眼,总能看到沙发一角传来的微微动静。
小蕴——
她像一只受伤的孤狼,独自占据着那块小小的空间。
她不再提及逃亡、组织、情报,甚至连那场浴血的夜晚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她只是静静地存在着,有时靠着沙发我买的书籍,有时什麽都不做,只是闭目养神。
她从不拒绝我的靠近,也没有主动与我建立太多连结,但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了。
我开始注意到她洗完衣服总会一件一件地摊开来对齐摺好,角度近乎完美;而她睡觉时会将手中的匕首放在枕头底下,永远的警戒状态。
这一切,让我更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一名真正的杀手。
但她也会做些很「人」的事。
冰箱里开始出现了新鲜的蔬菜和J蛋,我知道不是我买的;厨房的调味罐越来越多,还有某天下班回家时,发现饭桌上竟然摆着一道煎得焦脆的煎蛋。
有时她会突然指责我洗衣服不分类,说什麽白衣服跟牛仔K不能混在一起,不然就等着变成洗染实验品。
就这样,日子很平淡又稳定地度过,却又好像悄悄地在改变些什麽。
我们都知道彼此的世界是如此遥远,一个是日复一日的庸碌上班族,一个是活在刀尖上的独行者,但我们开始……慢慢习惯彼此的存在。
我没有再问她组织的事,她也没有再提。但我知道,这样的安稳不会长久。
鬼头帮与照明会的Y影仍悬在我们头顶,像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刃,安静却致命。
直到那一天。
那天是星期三,公司午休时间,我和几个熟识的同事窝在茶水间闲聊。
yAn光透过百叶窗斜sHEj1N来,把桌上泛h的塑胶便当盒和纸杯拉出长长的Y影。
空气里弥漫着关东煮与微波便当的混合味道,肤浅却令人安心。这样的日常,是城市里最不被注意的风景。
「欸,你们报名了吗?这次员工旅游超难得耶!」隔壁部门的nV生一边x1着x1管,一边兴奋地说。
我正低头试图拆开那层难Ga0的塑胶盖子,听到「员工旅游」四个字时,手指顿了一下。
「南部喔?是包游览车那种吗?」
「对啊,高雄三天两夜,好像还会顺便去垦丁。」
「太bAng了,终於可以离开台北喘口气了。」
那句「离开台北」像是某种魔咒,突如其来地穿破了我脑子里那层厚厚的迷雾。
我脑海里闪过一张画面:小蕴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又平静,像在等着某场无可避免的风暴来临。
离开台北。或许……这是个机会?
我猛然抬起头,心跳莫名开始加快,试图压下声音里的不安与兴奋。
「报名……截止了吗?」
对面的同事愣了一下,「咦?你也想参加?昨天截止啦。」
我心脏狠狠一沉。
「……不能加报吗?」
「应该不行吧?行程都确定了耶,怎麽了?你不是每次都说这种活动麻烦又尴尬?」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光?」
我转头,是刘语柔。
她穿着蓝sE的衬衫,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包杯,yAn光落在她耳垂的银sE耳环上,闪着淡淡光泽。
她好奇地看着我,像是在观察一件突然改变习X的事物。
「怎麽了?你不是说这种团T活动最烦了吗?」
我深x1一口气,努力让语气保持平稳。
「语柔……我临时想去。你知道负责人是谁吗?我真的很急。」
「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是你要带家人去?」语柔问。
「加我两个,还有我……表姐。」
当然表姐只是幌子,实际上是我和小蕴。
语柔愣了一下,像是第一次知道我还有表姐,但随後她的眼神又柔和下来,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宽容的笑意。
「好,我带你去。」
她没有多问,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怀疑。
只是那麽简单地选择相信我,并伸出手,引导我往那条唯一的通道前行。
我们穿过办公区的长廊,步伐并肩。我余光瞥见她的脸,神情专注却平静。她不像是在带我报名什麽旅游活动,而像是在无声地加入一场未明言的共犯行动。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疯狂。
但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与小蕴的,唯一机会。
也或许,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