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心脏莫名跳快一拍。
她是那种温柔又不强求的同事,笑起来眼睛会弯的那种。我一直以为我们只会在公司里点头打招呼,偶尔可能互相解决彼此的难题,仅止於此。
实在没想到她会传这种邀约的讯息。
我回讯问:「今晚六点?」
她秒回:「可以喔!我们楼下那间新开的小店,好像不错。」
我盯着手机萤幕,想了想。
如果今晚出门,小蕴会怎麽想?她不会阻止,但……她会怎麽看?
我忽然有种很诡异的念头:
我在担心一个杀手会不会误会我劈腿。
我摇摇头,把手机塞进口袋,继续做我那份永远交不完的周报。
咖啡厅在办公大楼後面的一条巷子里,新装潢,木质墙面和大片落地窗,午後yAn光撒进来,有一种平静但具存在感的生活感。
我到的时候刘语柔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白sE衬衫和一条深蓝sE长裙,头发紮成一个乾净的丸子头,正看着手机。
她抬头看到我,眼睛弯了一下:「来啦。」
我点点头,坐下:「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没关系呀,我刚好在放空。」她笑,「偶尔也需要一点没效率的时间。」
我没接话,端起刚送来的美式咖啡抿了一口,然後又放下。
语柔看着我,忽然说:「你今天……好像特别安静?」
我勉强笑笑:「可能是昨天睡不好。」
「还是因为,最近多了一些——不可预期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搅拌杯中的拿铁。
我愣了一下。
「怎麽这麽说?」
「直觉吧。」她抬起眼,目光不像玩笑,却也不锐利,「你给人的感觉……很常把事情放在心里想很多,但不太讲。」
我低头笑了笑,心里想的是:如果我现在说家里住着一位中毒过的nV杀手,你大概会直接报警。
「也不是什麽大事啦,就是……家里最近多了一点人,生活习惯差满多的,一时之间有点适应不来。」
「哦?」语柔微微歪头,「什麽样的差?」
我挠挠头,笑得有点心虚:「她凌晨会起来检查窗户有没有被人动过,早餐吃完会顺手查我家水表有没有被装追踪器……」
语柔一愣,然後笑了出来:「你同居人是情报员吗?」
「呃……也许更像……杀手吧。」
她愣了一下。
我连忙补充:「欸不是啦不是那种真的!只是……她的戒心满高的,生活风格跟我完全不一样……总之,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
语柔笑到几乎弯下腰,连忙擦眼角:「你每次讲话都这麽cH0U象又诚实,超级难懂,但……又有点可Ai。」
我有点尴尬地喝了一口咖啡,企图用热苦味盖掉这句评语留下的温度。
她看着我,忽然收起笑容,语气变得柔和:
「你知道吗,阿光。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像漂在水面上的感觉。」
我抬起眼,「什麽意思?」
「就是……你对每件事情都很尽责,真的很尽责。但你好像不是因为喜欢什麽才做,而是因为不做好像更空。」
我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可能吧。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套着人皮的自动机器。」
语柔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当这样的人,只是……太多东西失去了热情,也没有人会在意我怎麽样,所以後来也就习惯了。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并不是不想活得热烈,我只是找不到理由。」
语柔低头看着咖啡,指尖轻轻滑过杯身,然後忽然抬头:
「那我们去找啊。」
我眨了眨眼。
她笑着说:「这周末有个设计展在文化馆,我本来找不到人一起去……现在突然想到你了。」
我本想找藉口推掉,但她补了一句:
「或许可以试试看,让你在机械生活之外,接触一点没目的的东西。就当作……是帮你找个可以不那麽机械的理由?」
她笑得自然,没有强求。
我点了点头。
「好吧……我去。」
我一打开门,屋里没什麽声音。
灯没开,只有窗边落地灯投下斜斜的一束h光,小蕴坐在沙发旁,背对我,正静静擦拭着她那把我以为早收起来的摺刀。
她没回头,也没说话。
我把外套挂好,试图把脚步声压得轻一些。其实我知道她一定听见了。
走进厨房时,我瞥了她一眼。
她没动,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注意力短暂从刀上挪开了一瞬。
我打开冰箱,想找点水喝。却看到她今天早上切剩的半截苦瓜,整齐地包好,放在最角落。
我拿出来又放回去,然後关上冰箱。
「今天晚了点。」她忽然开口,声音不急不缓。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什麽。
「还顺利吗?」她又问。